张恒远哪敢坐下,依然站在原地。
此时,马红春已经在夏局长专用的茶杯中倒满了水,并顺手给张恒远倒了一杯水。
帮夏局长和张恒远倒完水后,马红春就识趣退出夏局长的办公室,顺手把门从外边带上了。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张恒远和夏局长两个人之后,张恒远心如擂鼓。
面对着曾经与自己在一张床上翻滚,而如今已经变成自己顶头上司的美女局长,张恒远心里越加惶恐和不安起来,犹如悬着十五的吊桶,七上八下的,身子随之变的燥热起来,汗水透着内衣渗了出来。
张恒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屏住呼吸,诚惶诚恐而小心翼翼地冲坐在老板桌后边的夏局长道:“夏……夏局长您叫他?”
夏冰抬起头,不经意地扫了张恒远一眼,再次指着旁边的沙发,开口道:“坐下来谈吧。”
张恒远依然没有坐,继续诚惶诚恐地站在那里,头低的像正在接受审判的犯人一样,等待夏局长这个法官宣判。
停了好长时间,夏冰才再次开口:“你叫张恒远?”
张恒远“嗯”了声,说:“是的。”
夏冰接着问他:“你来教育局几年了?”
张恒远急忙答道:“三年。”
夏冰继续问道:“听说你原来在人事科做副科长?”
张恒远道:“是的,三个月前才调到小学教研室。”
夏冰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听说你的文章写的比较不错,而且还在国家正式刊物上发表过不少文章?”
张恒远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在刊物上发表过几篇豆腐块文章,不过,都是些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夏冰道:“不用谦虚,你发在QQ空间上的文章,我都看了,写的的确很不错,很有文采,很有思想,很有内涵,你上大学时学的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
“怪不得。对了,你写的这篇论文,我也已经看完了,论点鲜明,论据翔实,论证过程严密,不过,中间这部分有点空洞,给人言之无物的感觉,如果能再增加一两个论据就好了,希望你回去后重新润色一下。”
夏冰一边说一边拿起桌面上一本装订成册的文稿,递向张恒远。
张恒远急忙接了过来。
接过文稿一看,张恒远大脑嗡的一声,让他做梦也没想到,夏冰递给自己的文稿正是马红春让他帮他朋友写的那篇论文。
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张恒远突然意识到,马红春口中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夏局长,也就是说,论文是夏局长让他替她写的!
张恒远猜的没错,论文的确是夏冰让他替她写的。
原来,夏冰三年前参加了省城师范大学举办的硕士研究生在职研修班,学期三年,今年正好是第三年,而且最近就毕业。
夏冰参加的虽然是硕士研究生在职研修班,但和正规硕士研究生一样,毕业的时候必须提交答辩论文,只有通过论文答辩才能拿到研究生毕业证书。然而夏冰上学的时候作文并不是很好,写文章对她来说简直和男人绣花一样。
再说了,她刚调到教育局时间不久,工作千头万绪,新到一个工作岗位,不仅需要熟悉工作,而且迎来送往,每益阳是忙不完的应酬,根本抽不出时间写论文。
鉴于如此,她找到了办公室搞材料工作的马红春,让马红春帮她写论文。
马红春虽然是搞材料出身的,但他搞的都是公文类材料,对于毕业论文这类学术性很强的文章也不怎么擅长。而且他非常清楚,给夏局长写论文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写好了,是本分,是他应该做的,天经地义,没有任何回报,然而一旦写不好,就会在夏局长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极其恶劣的印象,办公室就是搞文字工作的,你连文章都写不好,还怎么在办公室待?
再说了,夏局长刚来到教育局,自己就在局长的心目中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今后还如何开展工作,弄不好的好,很可能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但是,他还不能拒绝,还不能把问题推的一干二净,如果他拒绝了局长,把问题推的一干二净,同样会惹恼局长,同样会死的很难看。
绞尽脑汁之后,他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老母亲病了,正在市第一人民住院,而且最近两天就要动手术,自己又是家里的独子,晚上必须去医院陪床。
而且,他还把这烫手的山芋踢给了张恒远,在夏局长面前极力推荐张恒远,并把张恒远发表在《都市文学》上的文章拿给夏局长看。
这些都是张恒远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才知道。
而且张恒远非常清楚,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