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海洋上,飘着一块破烂的船板,随着海浪的起伏,船板也在沉浮。船板上躺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腥咸的海水拍在了薄子辰的脸上,把他的神智给唤醒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飘浮在海面上,这不能不叫人手足无措。
薄子辰经过最初的惊愕与迷茫之后,缓缓收敛了神色,压抑着冲上头顶的恐惧和不安,然后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以免从船板上掉下去。
他的视线扫到了身边的薄老爷子,又呆愣了,想不到居然在绝境里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这滋味当真难以言说,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一个海浪打了过来,把两人的衣服都打湿了。
“咳咳。”薄老爷子终于被泼醒了,睁开眼,想要转身可视野里出现了薄子辰的脸,愣愕了下,问道:“子辰,你怎么找到我的?”
薄子辰想到了之前的事,他本来在游艇上钓鱼,可没想到后来涨潮了,游艇翻了,他掉入了冰冷的海水里不省人事。
“我也不知道,爷爷又是怎么在这里的?”薄子辰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境,会遭遇到如此玄幻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一直被人蒙着眼睛,都不知道阳光是什么颜色的了。”薄老爷子眯着眼,看着海平线那里,忽而笑了起来,神色格外的开朗:“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海阔天空了,原来海上的风景是如此的别致。”
虽然他们身处困境,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生死未知,可是对老爷子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生命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长短,而是色彩。
“爷爷,那你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
“这,我也听不出来,那个人的声音好奇怪,还想是那种通过金属传过来的音色,就跟现在恶搞的变声器一样。”
薄子辰看爷爷这懵懂的样子,暗自心惊,想不到那个背后的阴谋者城府如此之深,连性别都藏得如此隐秘。
“子辰,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薄老爷子跪坐在船板上,像个老小孩一样,东张西望,满脸写着无知,原本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这时候变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傻白,倒是显得可爱了几分。
薄子辰的心里,爷爷的形象一向很高大,睿智,沉稳,精明,果断,喜怒不形于色,这些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可是他现在所见到的薄袁宇却是一个透着孩子气的小老头。
“爷爷,你饿了么?”薄子辰关心道。
“这里没有粮食,饿了能吃什么?”薄老爷子愁苦道,然后看着暗流汹涌的海水,忽而问了个奇怪的问道:“有人说女人心海底深,子辰,你说你家的那个的心思有没有这海水一样深?”
薄子辰愣了愣,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扯到顾芷柔身上:“这,我没比较过。”
“我看这海水还很深的样子,底下应该会有大白鲨,鲸鱼,还有水母,章鱼……”薄老爷子开始碎碎念,把海里的生物都说了一遍,都快勾起了薄子辰的食欲了。
“子辰,你说我们会不会成为鲨鱼的食物?”薄老爷子忧愁道。
“爷爷,你怎么提到了芷柔?”薄子辰没想到在这样危险的绝境里,薄老爷子居然会提到顾芷柔?
“不是我要提,只是觉得你应该会想到她。”
“爷爷,为何会这样想?”薄子辰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你不喜欢她?人在最后一刻,脑海里闪过的不就是平生最牵挂的人与事么?”薄老爷子感慨道:“我想到了你奶奶,你难道不想你的妻子?”
薄子辰又怔住了,而后就听到爷爷用缅怀的语气说道:“我只是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心情罢了。或许你觉得我从前做出过几桩错事,作风上有污点,但是有句老话叫做,人不风流枉少年,我的确不够忠诚专一,对你奶奶没有做到矢志不渝,一心一意。”
“可是说真心话,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她。可是她从来不信,在她离开中国以后,我有过很多新欢,长生的母亲也会吃醋,不喜欢我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一旦有了外人,她就会打电话去恐吓对方,这些我都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给了她很多权利,给了她楼房车子,还让长生进入了薄家,却没有给她名分,她到死都不甘心。”
“子辰,我很怜惜长生的母亲,可是我心里最愧疚最惦记的却是你的奶奶。”薄老爷子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看着眼前茫茫的大海,又看着身后退无可退的境地,终于吐露了心声,这就好像是临终的离别话。
薄子辰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昏黄的夕阳下,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坐在秋千上织着毛衣,她有一头浓密的卷发,头发上夹着镶着黑珍珠的发卡,雍容美丽的鹅蛋脸挂着安详的笑容。
只是一个侧影,却让薄子辰印象深刻,那是他的奶奶颜音。
薄子辰想要伸手去安慰一下爷爷,然而距离他们几米远的海面上忽然卷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薄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就看着那个浪花临近过来,哗啦一声,船板彻底被浪头打飞了起来。
薄子辰让爷爷赶紧抱住船板,两个人一人抱住了船板的一侧,然后相互握紧了手,就算是死也不能放手。
这样的意念,让这对爷孙忽而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灵相通……
顾芷柔梦到了一片海洋,忽然海面上跳出了一条大白鲨,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朝这她扑过来。
“啊!”顾芷柔失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抱着脑袋,渐渐清醒了。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跑了进来,她伸手拨开了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
她起身走到了书房,打开了电脑,盯着蓝色屏幕,双手飞快的在百度里输入了海洋二字,然后搜索出了一大堆中国海洋地形图。
“韩助理,我要出海一趟,你给我雇一艘私人轮船。”
风清月朗,当潮水褪去,浅滩上留下了各式各样的贝壳,它们散发着迷人的色彩。一些孩子就跑在海边,捡着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