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一rì上午九点,参谋总部的一纸调令传到吴铭手中:命令新二师在三rì内与赶赴战场的第五十二师完成防务交接,迅速撤离战场,返回原防休整,听候zhōngyāng军事丨委员会专案组的调查。
深知内情复杂的吴铭沉思过后,立刻给徐恩曾去电询问,徐恩曾的回电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顺其自然
这下吴铭终于放心了,于次rì上午率部返回信丰城,第一时间找到提前离开前线并准备返回南京述职的康泽,把康泽拉到道观门外无人处,劈头就问:“老康,请告诉小弟是怎么回事?”
康泽苦笑道:“你这家伙出名了,如今恐怕全军都知道你和熊世辉之间的矛盾和一系列不讲规矩的报复手段了,委座为此大为震怒,要不是看到你进入战场之后屡立战功,恐怕早已派人过来把你押解到南京军事监狱……也不知道你这家伙运气怎么这么好,陈辞修、俞良桢、周百福和徐恩曾等人都为你向委座求情。”
吴铭沉思片刻,抓住康泽的手臂,郑重说道:“老康,恐怕不止这些原因吧?小弟错误再大,也够不上进军事监狱,因为所作所为都是有根有据的,虽然在某些方面稍微过火了些,但谁敢说小弟违反了军规军纪?”
“哪怕别人想污蔑小弟贪污受贿敲诈勒索,但也要讲证据不是?何况他娘的熊世辉都于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委座运筹帷幄洞察千里,岂是区区熊世辉告刁状能够糊弄过去的?其中肯定有隐情吧?”
“再者说了,说句自大点儿的话,整个赣粤战场也只有小弟的新二师稍微能打几下,委座哪怕治罪,最大的可能就是让小弟继续留在战场戴罪立功,对吧?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可喜的大变化,而且是战略方面的变化,这才把小弟这支没有打过败仗的部队赶回家休整,否则任何说法都不能令小弟信服。”
康泽佩服不已,向吴铭竖起大拇指:“你这家伙脑子可真厉害啊,竟然能够抽丝剥茧分析出这么多门道来我终于领教了,哈哈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听完就算完了,决不能外传,知道吗?”
“你就放心吧,小弟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保证守口如瓶”吴铭认真表态。
康泽稍稍靠近吴铭:“粤军已经内部分裂了……多达十余名粤军将领向校长表明归顺zhōngyāng的决心和态度,请求校长停止进攻广东,便于他们私下里说服其他将领,我zhōngyāng军的作战目标如今已经转到广西方面……”
“有鉴于此,委座借此机会把你赶走,一来算是对江西方面有个交代,二来担心你这家伙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让大家都难做而且前一段时间你把粤军折腾得太惨了,粤军上上下下都非常痛恨你,状都告到zhōngyāng去了,你知道吗?”
吴铭长叹一声:“算了算了,我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关键是对全局有益就行了,说起来最大的功劳还是委座,不战而屈人之兵,委座高明啊”
康泽点点头:“委座确实高明,如今看来,你我的任务都很好地完成了,放心回去吧,哪怕军事丨委员会的调查小组找你麻烦,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走走过场,安慰安慰熊世辉等人罢了……”
“其实,要是熊式辉气量稍微大一点儿,哪有如今的尴尬?所以在上呈委座的电报里,我如实陈述了每件事情的经过,毫不客气地指出熊式辉的诸多错误做法,委座戎马半生,哪里还看不出其中端倪?”
吴铭感激地拉过康泽的手:“谢了老康客气话不说了,今后如有需要小弟效力的地方,尽管吩咐。”
康泽咧嘴一笑:“哈哈,有人向委座举报,你不但私自隐藏了歼灭粤军第十四师之后的二十多万现金缴获,还收走了六千多名粤军被俘官兵身上的每一个铜板。有这事吧?”
“简直是胡说八道第十四师哪儿来的二十几万?武器弹药倒是缴获不少,至于搜光俘虏身上的钱财,完全是迫不得已,否则哪里来的资金让他们吃饱喝足?我容易吗我?不过老哥若是缺钱的话,我家里还有点儿储蓄,但需要回浙西去才行。”
吴铭说得振振有词,脸上露出一副被冤枉的痛苦表情,然后又拍着胸口,表现出做朋友的慷慨。
康泽“噗”的一声笑起来,笑完严肃地告诫吴铭:“废话少说,有个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军事丨委员会命令,为表达zhōngyāng的善意,你抓到的粤军俘虏很快就要释放,而且还要归还缴获他们的武器和火炮……”
“我知道你这家伙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干,但这是死命令,你必须无条件遵守,否则影响了大局,委座发起火来,谁也保不住你。”
吴铭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却痛快答应下来:“小意思,就他们那些装备,除了步枪好点儿之外,别的还有什么比得上我新二师的装备?至于那八门老掉牙的七五山炮,哪怕贴钱让小弟拉回去,小弟也不屑一顾……”
“老康,你就尽管放心吧,离开前我会把缴获的武器全部清点装箱,就封存在天心观,不过弹药还不了,基本都消耗光了。”
“好,弹药没事,武器留下就行。”
康泽终于放下桩心事,他最担心的便是吴铭的贪婪,而且捞钱的手段花样百出,到了最后追究起来你还拿他没办法。
吴铭见正事说完,掏出香烟给康泽点上:“几时回南京?”
康泽吐出口烟雾:“明天中午赶到赣州,然后乘坐运送药品的飞机返回南京……你可把东路指挥部的人折腾惨了,送到赣州的那些粤军伤兵如今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不好好侍候还不行……唉,下次要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吴铭笑了笑:“这有什么,你于的差事出外勤的机会很多,哪天有空去杭州,咱们完全可以抽个时间见个面,要不你直接到浙西也行,我必扫榻相候。如果实在不方便,我就跑到杭州去见你,好好喝上一杯…国内的好酒基本出自四川,四川人的酒量历来不错,小弟定要好好领教一番。”
“算了吧,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吗?和你的恶名一样,早已传遍军中了,哈哈”康泽摇头笑道
吴铭嘿嘿一笑:“要不,我们现在就**一把?我叫人做几个菜,我们哥儿俩躲在里面好好喝上两杯,反正你也要明天早上才走,喝两杯今晚好睡觉。”
康泽想了想:“要的那就好好喝上两杯。”
次rì一早送走了康泽,吴铭立刻把张东宁叫来,咬着他的耳朵一阵叮嘱。
两个小时后,在缉枪缉毒行动中缴获的四百多支老套筒、汉阳造和两千多支鸟铳被悄悄送到天心观中殿,七十多名团部参谋立刻将这些破烂货分别装进八十多个箱子底层,再把本部最初为迷惑各方而带来的两千多支陈旧的三八步枪、Nl907式毛瑟长步枪和汉阳造分别放进去,实在放不下的则统统靠墙整齐摆放,最后将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各种严重变形的报废机枪和零部件堆进偏殿,然后在满地的零部件上方整齐摆上十几挺陈旧的老式机枪,晃眼看上去洋洋洒洒,颇为壮观。
六月二十六rì凌晨五点,昨rì已经顺利办理完俘虏交接事务的新二师悄然离开信丰,非常低调地踏上了归家之路,他们离开四个半小时之后,江西保安五团才匆匆开往天心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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