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猛地撬门锁,他掏出了枪,那样快,他说:“闪开宝贝,我崩了它!”
苏叶瞪大了眼,头摇得像鼓点,“不,深,冷静,理智,你在我身边,我只会更痛苦对不对?”
她眼白已经开始爬满了红血丝,没一根都像是绑着周浦深的心口,他已经不记得这一路疼了多久,“相信我,有最好的医疗护理,你会好起来,跟我走!”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作势要冲过来踹门,凌数就站在他身后,猛地扑倒了他,准备已久的麻醉针就扎上周浦深的手臂,周浦深瞪着眼,慢慢失去知觉。
苏叶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脏兮兮的脸,看着周浦深被抬起来推走,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了。
凌数回头来看她,苏叶无声说:“谢谢。”
凌数深深她一眼,也说,“谢谢。”
隔离病房归于平静,医生进来给她把针重新扎好,突然说:“你很勇敢。”
勇敢?面对死亡,又有谁真的勇敢,“不,我很怕。”
医生说:“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而是怕,还能去面对,去承受。”
“谢谢。”她说。
“就好像你现在还可以平静说谢谢,就有万千人做不到,我有直觉,你能好起来。”
苏叶看隔壁病房里沉寂下去的罗伊斯,沉默了。
夜里罗伊斯开始咳嗽,她感染得晚,但不知是不是体抗力的关系,她的反应要比苏叶快,也比苏叶剧烈得多。
苏叶一直看着她,不敢闭眼睛。
她咳得很厉害,胃里开始呕吐出东西来,医护人员来了,也只是站在远处无计可施,她拿纸巾捂着嘴,纸巾很快浸湿,染上了黑红的颜色。罗伊斯看着手上粘糊糊的东西,面部扭曲地在尖叫,但是声音却很小,很沙哑。
她消停了一会儿,一有力气,就瞪着苏叶,狠狠地,那空洞洞的眼神像具僵尸,病房里灯光很冷,她整个人像是被遗弃在荒野的鬼娃娃,阴森可怖,苏叶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过,因为心脏一直紧紧揪在一起。
护士处理好她的呕吐物消好毒出去了,苏叶的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过罗伊斯。她觉得她的状况还好,虽然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但她的肠胃没有什么反应。
苏叶注意到,罗伊斯的档口由浅变深,甚至鼓胀起来,而她已经没有意识,也没有力气叫医生。苏叶赶紧下床拍门,示意隔壁有情况,护士看了一眼说:“她大小便失禁了,暂时不方便处理。”
苏叶急了,“什么叫做不方便!”
“很臭,也带有病毒,她这样子活不了多久了,等一并解决吧。”转身就走了。
苏叶瘫回自己床上,面如死灰。她缩在床上,不再看罗伊斯,她想,没有那个女孩,愿意让他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哦,不,也许几个小时以后,她也会如此,趁着现在意识还清醒,也许她可以回想回想她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
第一个闪现在眼前的,竟不是钟路鸣,而是周浦深。
他穿着白衬衫,翩翩少年,向她伸出手。。。。。。
他西装革履,谦谦君子,向她伸出手。。。。。。
他说:“是什么让你误会,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说:“苏叶,我给你机会,到我身边来。”
他说:“宝贝,或许你可以管这叫劫机,还跑么?”
他说:“苏叶,我在很认真地追求你。”
……
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她记性太好,是每一个他,都让人如此难忘。
这么好的周浦深,能短暂地拥有,她苏叶,一生也足矣。
病房里一片死寂,医院外却不平静,卫生部官员冲到外头的时候,武警和军队已经呈现抗衡之势,医院外头的主干道上,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看起来路已经封死。
周浦深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军官,明目张胆地控制了整个医院。
他已经没有了下午那时候怒火攻心的着急模样,一步步走得又沉又稳,他进了大门,穿过阴暗幽长的过道,停在门前,护士正要出声,他一个眼神过去,护士畏颤颤坐回位置上。
下一秒他踢开了病房的门,“宝贝,我来接你回家。”
护士注意到,他没穿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