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听闻当今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数度浮沉也不离不弃,到如今数十年宠爱经久不衰,可见独宠也还是有的。”
元若蓝沉沉一笑,轻叹道:“话虽这么说,可你瞧见的,也只这么一桩罢了。远的不提,便是我两个弟弟,不过商贾人家却也是有两三房妾室的,这位洪大人贵为伯爵府嫡长子,年纪轻轻便已是当朝三品大员,怎么可能为了南儿后院空虚,独宠一人呢?”
“夫人顾虑太多了,姑爷有征战沙场定乾坤的大才,咱们姑娘也是个聪慧过人的,这门婚事又有着天家庇护,必然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李嬷嬷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在雪地里多逗留。
“这正是我担心的另一件事,征战沙场便是以命相博,我命苦没能和远柏白头偕老,一个人独守空闺至今,两个弟弟和弟媳宽厚,每每对安家照拂,但安家丝毫不念及远柏,更无视元家的善意,仍旧将我的女儿送出去做人情,我竟无一点儿自保之力。”
“若是将来洪泽有个三长两短,洪家那个虎狼窝,阿南该如何自居?若是南儿再走了我老路,可怎么办?”她说到伤心处,免不了落泪,又怅然道,“若真是这样,他们之间的深情反倒是妨碍了。”
若非对安远柏情根深种,她大可选了人家再嫁,万不必如此。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个中艰辛回想起来,仍旧是心惊胆寒。
“这般多思多虑,对于咱们家的姑娘来说,未见得是好事······”李嬷嬷宽慰她。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伴着幽光走在落雪的长廊。
第二日,屋里的丫头们早早起了身,在外头忙着洒扫,偶有两声脚步,也是极轻巧的,生怕扰了她的清梦,阿南睡眼惺忪地坐在榻上,只见苏嬷嬷端了碗醒酒汤就来,口中抱怨道:“姑娘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由着性子了!”
阿南想起昨夜的“春梦”,心情大好,笑嘻嘻地接过醒酒汤,将酸酸辣辣的汤一口喝干,把碗往桌上随意一丢,餍足地躺了回去。
“我的好姑娘,快起来吧!”苏嬷嬷笑着摇头,用力将她打榻上拉了起来,“夫人说要同你和芙姑娘说话,现下芙姑娘都去了,你还想赖床不成!”
“母亲昨晚没回去么?”阿南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也能感到一丝不对劲。元若蓝极少在外留宿,便是这山居小苑,她也只来过一次。
简单梳洗,阿南下楼去后头的耳房找母亲和小芙,风月骤停,严寒愈发,她不自觉往披风内缩了缩手,快走两步。
屋里烧得热乎乎的,阿南刚掀开帘子进去,就瞧见小芙跪在地上,愣了一下。
小芙抬头见是她,连连给她使眼色。
阿南顺势在她面前跪下了,却有些不明所以,只呆滞地看着正悠闲吃茶的元若蓝。
“说说吧,你们如何认识洪泽的?”元若蓝头也不抬,青葱玉指捧着茶碗,语气温和,却是不容抗辩的冷静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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