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璇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话音中还带着笑意:“我就先回去了。”
宋予夺与沈瑜则是同路,经过这么一番,沈瑜倒是没去时那么小心翼翼了。
“要下台阶了,”沈瑜提醒了句,垂眼看着他那伤腿,到底忍不住问了句,“你这伤……褚圣手怎么说?”
没料到她竟会开口问这个,宋予夺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地笑了声:“他说这伤拖了太久,眼下也拿不准,不敢断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前听着他笑,沈瑜还以为此事十拿九稳,却没料到竟是这样。
沈瑜摩挲着那琉璃灯,叹了口气。
对于像宋予夺这样的将军而言,这伤几乎断送了他的前程,若是真治不好,只怕后半辈子都要受到影响。他还这么年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却遭此大劫,实在是造化弄人。
若易地而处,沈瑜自问是做不到宋予夺这么豁达的。
“倒也没什么大碍,”反倒成了宋予夺来开解她,“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离京赴沙场,慢慢治着就是。纵然是真治不好……”
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吉利,眼下还是元夕呢。
“能治好的,”沈瑜打断了他,坚持道,“必定能治好的。”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修齐居。
宋予夺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也带上些笑意,点头道:“承你吉言。”
“时候不早了,”沈瑜停住了脚步,向他道别,“将军早些歇息吧。”
宋予夺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住的正房,沈瑜住的偏房,进了修齐居之后照样得分道扬镳。虽多少有些不爽,但他也没表露出来,神色如常道:“好。”
自打来了宋家,沈瑜虽会偶尔出门去铺子里看看,但却从没像今日这般出去逛过,回房之后便觉着倦意袭来,匆匆梳洗之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又醒得比平时要晚些,饭都已经摆好了,她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换回了平素里穿着的衣裳,也没再费心打扮,让青溪随意挽了个发髻,插了根玉簪,便披衣出了内室。
青溪将昨日她拿回的琉璃灯挂在檐下,沈瑜挑开帘子,踩着门槛,倚在那里看了会儿。
说来也怪,昨日觉着这灯漂亮得很,可今日再看,却又平常。
“好好收起来吧,仔细打了。”沈瑜嘱咐了句,回房吃饭去了。
见着这灯之后,昨夜之事就又纷纷浮现了出来。旁的倒也罢了,云氏那件事实在是又让人头疼,又要命的。
沈瑜捏着筷子,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进退维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实在是难办得很。
“今早我听人说,李掌柜那位夫人回来了。”青溪着人收拾碗筷,自己则倒了茶来,“说是昨日才到的,还带着不少南边那边的特产。李掌柜为了这事年都没能过好,这位夫人倒是心大,竟真是游山玩水去了。”
李掌柜手底下管着个胭脂铺子,年前查账的时候沈瑜就注意到了,他这铺子能好转起来大抵是靠着这位夫人的功劳。年前这两夫妻拌嘴,夫人一动怒,索性离京走了,随即这铺子里的生意就出了事。
那时她便让青溪留意着,等李夫人回来了,准备见一见她。
可年关前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经青溪又提了句,方才想起来。
“你回头让人捎个话过去,说是若那位有空,尽可来我这里坐坐。”沈瑜想了想先前那事,忍不住笑道,“不过这两日他们夫妻只怕忙着算旧账,没这个功夫,等过两日你再让人传话。”
“李掌柜如今怕是正谢天谢地,向夫人赔礼道歉,哪还敢算什么旧账。”青溪从别人那里打听了不少内情,开玩笑道,“不然夫人一生气又要走,他这生意怕是也不用做了,岂不就真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瑜虽还没见着这位李夫人,可单听着这事,便觉着是个有趣的人,想着尽早见一见。
不过还没等李夫人上门来,倒是迎面撞上了另一桩事。
正月十九是长公主的生辰宴,但凡是有些交情的都收到了请帖。
宋家与安平长公主的夫家陈家本就有往来,若不然当初宋予璇也不能借着长公主入宫去见太后,此番生日宴,长公主也送了请帖给东府,由宋予璇接下。
这是理所应当。可偏偏来送请帖的那嬷嬷多提了句,说是长公主也请如夫人过府一叙……这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长公主都放了话,那她也只能应邀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