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船只一直沿着海岸线航行,即使船只倾覆,人员的伤亡情况也不严重。
马欣他们跟着朱瞻基出海一年多,还是首次遇到如此大的狂风,看到那些战舰被吹翻,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担忧不已。
不过朱瞻基的旗舰经过特殊的设计和紧固,而且这么大的船,面对海风的抵抗力,也超过了那些不过两千石,四五千石的战舰。
“哭什么哭?遇到大风本来就早就预料。现在我们该庆幸,这海岸是沙滩而不是石头海岸,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殿下,我不为自己担忧,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可怜那些将士……,刚才右翼那边一艘船侧翻,我亲眼看到一个将士被船砸在下面。”
朱瞻基的心里也不好受,无心安慰她们。今日不能点火,晚上想吃口热饭是没有的。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点干粮过来。”
正欲外出,刘承徽身上被淋的湿透了,从外面进来。“殿下,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儿?”
朱瞻基没有回答她的话,问道:“道长身体可还好?”
“殿下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活在惠州,这风虽然大,但是在惠州每年总是会遇上几次,不妨事。”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你换身衣裳,天黑就别出去了。我出去看看。”
刘承徽嘴巴张了张,想要喊住他,却又闭上了嘴。他对朱瞻基的性格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这人不听劝,只能喊了个内侍,给朱瞻基送一套蓑衣过去。
五月的南非这个时候已经深秋,白天的气温有十几度,但是晚上只有五六度。
这样的气温,士兵们落水之后,身体都不会好受,只要抽筋,溺水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郑和他们常年行船,都有一套自救的办法,像这种将海船搁浅在沙滩上之后,都会从船上牵一条缆绳到岸上。
岸上的士兵将绳子固定在岸边,或者干脆就直接拽着,这样有人落水之后,也有攀扯之物,只要不自己心慌,总能沿着绳子走到岸边去。
朱瞻基就担心那些幼军,因为海军基本都会水,但是幼军里面,不会水的占了多数。
朱瞻基的旗舰距离岸边最远,但是他的船也是最安全的。大风一来,好几艘大宝船就被拱卫在旗舰四周。
然后所有人一同努力,用粗壮的缆绳将四周的船全部跟旗舰绑在一起。
大风吹来,缆绳没有断,但是不少地方的木栏都被巨力扯断了。而且船与船之间的碰撞,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种安全是以损伤船体为代价的,但是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值得的。
战在甲板上,大风呼呼吹来,人跟人面对面说话几乎都听不见。
不过这个时候,岸边已经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火堆。从船上望过去,这些火堆绵延了数十里,直到视线之外。
这些火堆可以给战士们带来温暖,更给落水的士兵带来希望。
虽然没有星星,但是朱瞻基知道,舰队现在所在的位置大约是后世的南非艾尔弗雷德港附近区域。
这沿途几百公里,都是沙滩的海滩,即使舰队有些损失,也不会太大。
要是这台风晚来一两天,船队快要抵达开普敦的时候才来,那里大部分都是岩石海滩,船队的损失就大了。
这场狂风吹了足足一天一夜,第二天的风虽然小了,但是雨却一直没有停。
等到暴风过去,已经是中午。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下雨,将原本紧固在大船上的传令舰全部派了出来,沿着海岸线搜救伤员。
从离开大明,随行的八万将士执行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任务,也经历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事。
抛开留在南洲的东瀛人,这一路上死亡加上受伤的士兵都没有超过两百个。
但是仅仅这一夜,就有超过一千人受伤,死亡超过了一百人。
他们有些人是在甲板上被砸伤,砸死,有些是被大风吹进了海里。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船体侧翻,溺死在船舱里面的。
看着被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朱瞻基的脸色阴沉无比。
大风依旧在继续,大部分人忙着紧固船舱,抢救被淋湿的货物。
那些瓷器无所谓,但是丝绸,茶叶,香料,都是不能沾水的货物。
面对这场大风,这些货船大部分都完好无损,这是因为货船装满了货,所以自重比较重,能抗大风。
但是战舰上面只有士兵,他们相比那沉重的货物轻了太多,导致倾覆的大部分都是战船。
那些一路花天酒地,把这次旅行当做游乐之途的宗室成员们,经历了这场暴风雨,都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