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上夜班。夜间2:0闲来无事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回到车间,正常巡查机台、走到2号机台时发现机台操作员李华哈欠连天,就主动和他聊天。他说是白天没睡觉,所以精神不好。还开玩笑说:“董师傅。你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呗,最好是鬼故事。这样就有精神了”略微沉思几分钟,我就给他们讲了一个我身经历的故事。
此事发生在我的学生时代,我当时就读于永城第二高级中学,学校虽然是永城市公立学校,但离县城较远,坐落在一个乡镇上,大部分学生都来自周边农村。当时我上高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暑假了。记得一个星期五的午饭后,高二。1班的朱力来教室找我:“三强,王继学差不多两个星期没来上学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明天星期天,要不咱俩一块去他家看看吧”。
"我欣然同意。遂约好下午第二节课放学后一起去王继学家。
王继学是高二3班的。是永城条河乡邸湾村人,离学校20多华里,那时年轻小伙每人一辆自行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邸湾村,来到王继学家门口。见大门关着,隐约上听到有人在哭,边哭边说:“咱家人老几辈子都没干过一件坏事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和朱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好自行车去敲门。开门的是王继学的妈妈。眼含泪水满脸凄苦。
走进院子里,王继学爸爸也在家,一言不发的坐着,我走向前问小声的试探性的问道:“大叔、家里出啥事了?继学两个星期都没去学校了我们有点担心来看看他。”王叔站起来扔掉手中已经熄灭的烟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立马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先给我们搬了凳子让我们坐下,然后他也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又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唉!继学这孩子毁了!神经病了!……”王叔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才让我们明白王继学的大概情况。
原来,两个星期前的周六王继学从学校回去后,自行车一扔也不和任何人招呼,直接把自已关到了房间里,除了大小便,连吃饭都不出来,送饭就吃不送就不吃,谁也不理。一开始家里人都认为,可能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或者生气了,觉得青春期的孩子有点叛逆,闹闹脾气也很正常,想着过两天就好了。谁知道又过了几天不但不见好,还出現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夜里不睡觉,只要半夜一过就唱戏,而且唱的都是女旦声,开始王叔他们还很开心,觉得这是儿子心里的事情想通了,都开始唱上了。同时还觉得儿子还有这本事,还会唱女声呢,谁知道从那以后每天过了12点就开始唱,而且同样是把自已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王继学不对劲了。找来医生诊断说是神经受到刺激造成的,吃了几天药后不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了,后来就发展到白天晚上都在唱,也不和任何人说话。
听了王继学爸爸的描述,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和朱力相互对看了一眼说:“大叔,继学现在哪里?我们想去看看他可以吗?”听说我们要去看他,王叔愁苦不堪的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也多出了几分感伤说:
“在去年家里建了新房子里。就是你们原来的练功房。他每天这样吵闹,怕影响别人,就把他关在那里了。”李叔说完就带着我们向“练功房”走去。
王叔说这个练功房,是去年我们几个练武的地方,我和继学,朱力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业余爱好,喜欢舞枪弄棒。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高一,他俩高二,根本不是同班同级,三个人还能玩在一起的原因。去年暑假的时候,王继学说他家盖了新房子,在村子的外围,提议我们去那里练功,不会吵到别人。我们还把这个新建的房子命名为“练功房”
想想去年我们在练功房开心日子,再想想现在去练功房是看不正常的王继学,我的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感伤。
离练功房还有20米远就隐约听见王继学在唱:妾为君思楼台断肠。亦为君垂死夜三更……
因为离的有点远,又加上空旷的房子有很大的回声,听不太清楚歌词的内容,但那歌声却是如此的凄凉委婉,如泣如诉像是诉说了一个悲凉无奈的的故事。
听到歌声,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脸色发黑的李大叔上去拍门:“继学,出来吧,三强和朱力过来看你呢”说着就推开了大门。新房子很简洁。中间那一间几乎空着,正中间就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着一个书包和3个红彤彤的桃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我快步走过大厅敲了敲王继学的房间门,他没有回应依然在唱,我轻轻一推,门开了,门没上锁。就看见王继学坐在床上半睁的眼,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花旦的唱腔,一双大肉手不停的变着各种花指,根本不理我,朱力也过来拉着他说:“继学,我是朱力,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啦?”他理都不理。依然沉醉在自已的歌声里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突然问我脑海跳中一个念头我对王叔使了个眼色,王叔会意悄悄的退出房间。我对他说:“叔我看继学不是神经病了可能是中邪了。要不找个风水先生看看吧”。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因为王继学在唱歌,我怕王叔听不到。可是我话音刚落,王继学的歌声戛然而止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手指点着我吐出一个恶毒的字“死!”眼睛睁的圆圆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天呐!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凶狠,恶毒,怨恨,我根本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当时我感觉心猛地一震,像被凶兽的利齿撕扯一下,到现在想起他当年那个眼神我胳膊都会再起鸡皮疙瘩的。我清楚的记得迎着那道目光,我脚下趔趄了一下。
王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三强,天快黑了,你婶子都做好饭了,咱先过去吃饭。还要给他送饭”随后我们就退了出去。
晚饭间王叔胡乱吃了几口,掏出烟不顾婶子埋怨的眼色,点火后吸了一口说:“我想了想,三强这孩子说的对,明天找个人给他看一下吧”。
因为王继学这个情况除了他父母担心,作为好朋友我们也很担心,所以吃了饭我们没有走,想留下来陪陪他,顺便也想看一下明天找先生看的结果。王叔问我们怕不怕?我们都说不怕,得到肯定后,他找了两个席子和被子带着我们去新房子打地铺一起看守王继学。整个夜晚我辗转难眠,王继学那悲悲切切的曲声时断时续,每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又会被吵醒,就这样半醒半梦中煎熬到快天亮才沉沉的睡去。
第2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是婶子过来喊我们吃饭把我们叫醒的,大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大婶说他一大早就去找风水先生去了。我们吃了饭给王继学送了饭,他也不吃,半眯着眼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唱累了。过了一会王叔回来了还带来一个风水师。风水师是一个高瘦的一个老头,50多岁,手里抱着一个布包。大家簇拥他向“练功房”走去,我手脚麻利的上前为风水先生拉开了王继学房间的门,风水先生随即快步走进了房间,在看到王继学的一瞬间,风水先生好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布包滚到在一边包里的道具散落一地,我和王叔赶紧把他扶起来,朱力也赶紧帮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道具。风水先生满脸土灰,嘴角也磕破了,血淋淋的很是尴尬,朱力赶紧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下来,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没缓过劲儿,他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半晌说了句“我看不了”,说着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家都愣住了,偏这个时候王继学又唱了起了那婉约凄凉的戏曲。
王叔气的一跺脚,阴着脸说“三强,你和朱力在这里看他一会”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又过了差不多两小时。都快晌午了。李大权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这个人五短身材,一副道士打扮,腰里捌着一柄雪丝拂尘。在凳子上坐下,接过大婶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吩咐道:“找一张八仙桌和一个香炉,如果没有香炉也可以找个大碗装点灶灰”我和朱力跑回老房子把八仙桌上的东西腾空胡乱擦了擦,王婶也用碗盛了半碗灶灰一起过来,按道士的吩附把桌子放在王继学房间,正对窗子,王婶把装了灶灰的碗也摆了上去。道士拿出一把符,分别贴在门窗上,用桃木剑比划几下,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一直唱歌不停的王继学突然停了下来了。虽初见成效,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王婶脸也露出了质朴而久违的笑容。
这时候道士缓缓开口说:“已是正午时刻,我把她送走即可,”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香点上,插在装有灶灰的碗里,用灶灰压实,退后三步,抓起桃木剑对窗户刺几下。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就在这时就听“轰”的一声刚点的香变成一个火球瞬间烧没了。“嘿嘿嘿嘿”刚安静下来的王继学突然冷笑一声,随即又唱了起来:些许思译红颜命薄,孤坟百年……
大伙的表情都像被定格一样。傻愣的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那个道土抖了一下,他表情凝重的说“我看不啦,你们另请高明吧”转身折断手中的桃木剑,任凭王叔百般拉扯哀求他一个字都不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道士走后,围观的人留下了几句安慰王叔王婶的话后也都渐渐散了。
看着道士离开的背影,我似乎看见王叔那本来愁容满面的表情变成了绝望。他默默的点了一根烟,良久没有说话。看着尽是绝望的大叔,我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地方好像有个高僧,于是我走上前去抓住他被汗水浸得冰冷的手说:“大叔,听我村里人讲芒山奶奶庙有个和尚灵验的很,要不去请他来吧”也许是经过这两次失败之后,王叔看不到希望了,王叔听我这样说,没有说话,他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死!死!死!
"我回过头来看到王继学恶狠狠的说了三个“死”冲我扑了过来。我吓出一身冷汗本能跳开了。他的身体“砰”的一声撞在窗户上,由于用力过猛窗户玻璃都撞烂了,碎了一地!朱力赶紧过来紧紧抱住王继学把他死死的按在床上,虽然我们几个都是一块练武的,但朱力的力气是最大的。被他按在床上的王继学嘴里喊着“死死死”却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挣扎。
王婶抹着泪把破玻璃扫干净,这时王叔走向惊魂未定的我,用厚实长满老茧的手拍了拍我的肩又叫上了朱力回老房子去了。
王婶做了面条,大家也都没有什么胃口基本上都没有吃王叔扒拉了几口,放下碗筷,又掏出那似乎能解千愁的香烟,却发现空了,吧嗒一下嘴把烟盒揉成一团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过头对我说“三强,下午让你婶看着继学,你们俩陪叔去芒山吧,这方方面面的你叔我也没经历过,叔嘴笨出门少,到芒山也不知道找啥人,更不知道咋办”我和朱力不约而同的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三个人两辆自行车,朱力带着王叔,我独骑,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到了芒山,老远就能看到奶奶庙高高的耸立在芒山山顶上,所以也不用问路,照着庙的位置来到山脚下。到了山脚下我说:“大叔那边有个小卖铺,咱去买瓶水顺便打听打听找哪个法师吧”大叔点点头,于是我们停好车锁好三个人一行来到了小卖部,我知道王叔没有烟了,我买了一包“阿诗玛”拆开,抽出一个根递给小店老板,把剩下的递给王叔,又每人买了一瓶水,大叔非要拿钱,我没让!给小店老板套了几句近乎,老板人也挺好,得知我们的来意后说你们直接上山,到庙里找释德仁大师就可以了。我们道了谢出小店开始上奶奶庙走去。走到快一半时,王叔叫住我说“三强,这找这个法师得多少钱?钱是先给还是后给,咱得准备一下不?”听他这么说,我也一愣,我想了一下说:“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再下去问那个小店老板”说着火急火燎的又下山跑进小店打听。小店老板笑了,要啥钱,实话告诉你,释德仁是我三爷,从不收一分钱,如果事办好了。要是过意不去,给他一袋半袋绿豆黄豆也行。出了小店快步登山赶上他们,一边走一边和王叔他们说明了情况,很快就到了山顶。
庙里大殿空荡荡的,没有看见其他香客,只有一个30多岁的和在尚诵读经文,和他聊了几句说明来意后,他给我们沏了茶了让我们坐下稍等一下,就去里面请师傅了。
茶还没有喝完,从后院走来了一个老和尚,步态稍微有些不稳,看样子年纪应该有80多岁了,我们赶忙迎上去,一阵寒暄之后得知他就是释德仁大师。王叔嗫嚅了半天只结结巴巴说了句“孩子出事了,请您帮忙给看看”就不知道说啥了。我沉思了一会把王继学的情况一一说给了释德仁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