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很不错的木匠对吧?”
安迪可以听明白,老夏尔说的其实并不是一个疑问句,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我曾经是一个挺有名气的木雕师……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名气了。
“名利,声望,人们是有理由去追逐这些的,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些不是吗?
“在我的木雕越来越受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追捧的时候,我居然在这个时候被浸染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他们只是欣赏我的作品而已不是吗。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都没有见到过我,这和我本人是怎么样的应该不会有太的关联。
“我甚至非常的喜欢我的诅咒,不,那就是伟大的拉什维克的赐予……
“……你不会明白的安迪,你不知道,光,对于一个木雕师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有时候灵感总是在太阳落山时到来,有时候创作一旦开始就不可以停下,我无数次希望可以在夜晚得到一种如同太阳般的光源,那是无论点亮多少盏油灯也无法替代的。
“我害怕,我又狂喜,我一度觉得那是伟大的拉什维克听到了我的心声,虽然我成了一个浸染者,但那正是我想要的。
“我可以自已发出太阳一样的光芒,我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所保留的继续工作,我沉迷在这样的感觉里,害怕着,狂喜着。
“当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在夜晚的地下室里关紧窗户和门……
“我的作品越来越成功,产出和质量都大大的提高。在我们的圈子里,他们称为我天才的、永不枯竭的创作者,我也很快声名鹊起,逐渐的,我开始能够参与那些高雅的老爷们的酒会,他们邀请我为他们创作,这让我的作品越来越值钱,他们开始在家里摆设我的作品,在聚会上评价它们,转赠它们……
“而我却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很多老爷们都有自已的品味,有时候他们会不同意我的想法,在一位脾气暴躁的老爷第三次愤怒的挥着手杖砸向我尚未完成的作品时,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也许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农民家的儿子,我的见识在他们看来是那样的浅薄,我的木雕总是上不了台面,我连一个定制的半身像都雕不好。
“那个只有我肚脐那么高的贵族老爷明明说只要按照他的样子刻出来就可以了,我本以为那是个十分简单的任务。
“他却说我是在企图侮辱他?对拉什维克发誓,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有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多的老爷都会去他的舞会,他们似乎都害怕他,因为那个订单,我以前的那些说是欣赏我才华的朋友们都开始对我敬而远之。
“那段时间我接不到任何订单,我一次次的向拉什维克祈祷,看在我这么虔诚的份上,可以让这一次的误会早早的翻篇。
“没有订单的日子里,我却回不到以前那样,我不能再静下心去完成一个我自已喜欢的作品,不为了钱,只是去做自已喜欢的事情,那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段时间里,我找到了一个排解压抑心情的好办法,我会拿上我的渔具,来到这里,也就是你先现在看到的这个地方……我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发现我的诅咒有了新的作用,我好像天生就适合在夜间工作——我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崖壁上夜钓的时候,只要用上我的【诅咒】,就可以吸引来不少的鱼群,这让我收获颇丰,心情也十分的舒畅,我几乎都要开始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但那个时候的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这是在亵渎拉什维克的意志,他给了我一个木雕师梦寐以求的【天赋】,我却用来无所事事的钓鱼,我真是太愚蠢了,太不可理喻了。
“拉什维克用祂方式惩罚了我,让我像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22年前,我在这里夜钓的时候又使用了我的【诅咒】,第二天的报纸上报道了一个可怕的消息,瓦伦迪号游船在接近陆地时偏离航道,在距离我们的小镇不远的海域触礁沉没了,船上的数十余人没能等到救援,只有领航员和少量的人活了下来。
“偏偏是那个倒霉的领航员活了下来……
“可怜的家伙,即使他活了下来,之后要面对的也是太过残酷的命运,他背负的可都是血债。
“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真正要背负这些的人,其实是我。
“这个缺乏经验的年轻船员坚持说他看到了灯塔的位置,他按照航海守则上的所有规范做了该做的事情,他反驳说他自已不应该为船的沉没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