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后街上实际上最赚钱的是那些糖果商贩,不过自已才不会去买,那些掺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劣质糖块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那些令人嗤之以鼻的商贩们只不过是在骗小孩子的钱而已。
头顶的煤气路灯是孤独的,弗拉瓦每天都会在它们熄灭之前出门,在它们亮起之后回家,他甚至清楚的知道它们在什么时候开关,,每天都是一样……
脚下的石板路是孤独的,他每天都会走,那些坑洼不会绊倒他,那些青苔也不会让他滑倒,他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
对于勤勤恳恳的弗拉瓦来说,时间过得太快了,或者说,他的时间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似乎已经停滞了。
起床,工作,休息。
起床,工作,休息。
可是,自已明明觉得那些糖果就是骗钱的玩意,也总是在那个小家伙生日的时候,大方的买上满满的一罐。
可是,那个小家伙会觉得路灯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太阳每天在晚上都会跑进灯罩里。
可是,那个小家伙会被石板路上的坑洼绊倒,哇哇哭着跟自已告状,也会好奇的问自已青草和青苔的区别。
后来的一天,那个小家伙没有贪吃的霸占所有的糖果,而是把第一颗剥给了自已。
后来的一天,那个少年不再对路灯好奇,而是开始憧憬冒险家的生活,说什么要做自已的灯塔。
后来的一天,那个少年自发的修好了石板路的坑洼,骄傲的迎接邻居们的夸赞。
弗拉瓦按部就班的生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搅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
真是的,谁让我生了一个儿子呢!
老弗拉瓦最终还是来到了那个集市,后街的不少人都认识他,见到弗拉瓦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教养的他们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有的摘下了自已的帽子向这个老花匠致意。
老弗拉瓦看到了白布下盖着的那个轮廓,和自已一样棕红色的头发露在外面,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似乎听到人们议论着,是【面具人】杀死了休伊。
休伊……我的儿子……
我现在,该去恨那个【面具】才对,可是我恨不起来。
说实在的,老弗拉瓦过得很辛苦。
而现在,属于他的那唯一的一点亮色,他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里唯一的变化和期望熄灭了。
老弗拉瓦开始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睛看到的一切也开始没有了颜色。
他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已就快要碎了。
老弗拉瓦灰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变化,他缓慢的在自已的布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出了一瓶治理害虫用的药剂,毫不犹豫的咕咕灌下。
老弗里曼没有哭喊,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在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大半瓶的农药已经喝了下去。
弗拉瓦在死亡到来之前,似乎感觉到了人们的拉扯和抢夺,他们似乎想要救下自已。
真是可笑!
自已在喝药之前,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