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侯背对着门口也没有回头去看来人一脚踏住脚下的人头唇边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刀……刀下留人”肥白的钦使带着一队亲兵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进马房那股马骚味已经熏到了他他急忙掩住了鼻子呼呼地粗喘。
“钦使大人也在?今晚真是巧得很正遇到楚卫的军士犯禁钦使大人是来看本侯军威的么?”
“君……君侯”钦使向来逼人的目光有些闪烁“君侯误解了这些都是羽林天军的金吾卫。”
“羽林天军不是帝都的禁军么?钦使大人的随从?”谢玄上前一步“怎么穿着楚卫的军衣?又怎么擅自离营骚扰俘虏?”
“是……本使管束不严……管束不严。”
嬴无翳瞟了一眼谢玄转而一言不地看着钦使。以钦使的凌厉口舌这种应对分明是心里有鬼只是嬴无翳尚未想明白区区一个晋侯的公主怎么值得钦使大动干戈。
“君侯”谢玄的视线在周围一众俘虏身上一扫再看了看张博脚下的女人又看向那一排重伤在地的刀牌手最后收回视线看了嬴无翳一眼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谢玄并未遮掩那抹冷笑落在钦使的眼里他心底一凉同时嬴无翳猛然回一顾视线像是把钦使穿透了。
“君侯……”钦使试探着。
嬴无翳转过去看着周围的俘虏没有理睬钦使。
“这是皇……”钦使硬起头皮。
“这是这点小事么?”嬴无翳忽然转身直视钦使“何苦那么多周折?”
“君侯……”钦使惊疑不定。他和这个南荒之国的诸侯相处月余却从来看不清他的眼神。
“钦使不太上战场吧?死人在战场上是很平常的事往往并无什么理由……”嬴无翳冷冷地一笑“钦使若是觉得不便那么就由本侯为皇帝尽一份绵薄之力好了。”
嬴无翳负着手缓步走向了马房门口。谢玄对着一众雷骑微微点头雷骑们自金吾卫脖子上撤回马刀纷纷逼向了蜷缩在墙角的秋氏子孙。
“不要!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惊恐地尖叫着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俘虏们都已经看清了那些雷骑兵的眼神那些都是杀人的眼睛。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那个秋氏的少年像了疯一样只是磕头。
“懦夫!”一条人影从墙角的黑暗里跳了出来。那人狠狠地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他摔在一边似乎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少年打了几个滚就再也没有出声。那人空着双手却对着逼近的离军摆出了野兽般的进攻姿势那双眼神在火光中带着疯狂。
纵然都是惯战的老兵离军们也定住脚步犹豫了一下。
“是晋侯的世子秋熠”谢玄凑近嬴无翳的耳边道。
嬴无翳想了片刻转身走进了秋熠:“原来是世子。久闻晋侯世子勇武善战可惜没能在战阵中相遇。到了这一步莫非世子还有什么想说?”
“要在战场上相遇你早就死在我刀下了!离国的南蛮狗!来啊来杀我!看看我们秋氏的勇气不要以为我们秋氏只有那种废物!”秋熠咆哮着。
嬴无翳并没有怒意只是挑起浓黑的眉锋仔细地端详着秋熠。
“给他一柄刀!”嬴无翳喝道。
“君侯不要多添麻烦为好”谢玄低声道。
“给他一柄刀”嬴无翳重复了一遍“就让我们看看秋氏的勇气你赢了我保你活着离开秋叶城。”
秋熠露出一丝惊喜。他颇为刀术自负晋北刀术名家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一线逃生的机会就在他面前。他仔细地打量着披挂火铜盔甲的嬴无翳这个目光摄人的对手并未佩戴武器他也不曾接触过南荒的武术。
一柄修长的马刀颤抖着插在了秋熠的面前一个巨大的身影将嬴无翳遮在了背后:“不必看了要送死就来张博的刀下!一个俘虏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君侯对阵?”
嬴无翳一笑对着谢玄摇了摇头。正是谢玄一个眼神张博率先冲出截住了秋熠他的得力部属们虽然不合此时的配合却是天衣无缝的。
张博赤手空拳夺刀殴斗的一幕将沉沉的阴影压在了秋熠心上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一咬牙拔起了马刀侧身一闪拟刀于眉关的位置面对张博。张博松松地提着马刀全无防御。雷骑们纷纷收起武器让出了屋子正中的空间一片肃杀之气悄悄腾起。
秋熠刀势不动脚下的滑步和猫步却不断变换。他和张博之间的距离随着步法时而伸长时而缩短同时他也悄悄打量着自己马刀的长度毕竟不是自己的兵刃。晋北的刀术讲求凌厉杀杀机只在一线之间。一次进击中全力斩杀而不重防御杀死敌人就是最强的防御。
秋熠在等待进击的时机只是张博松散的姿势让他游移不定。
张博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将马刀轮过头顶猛地蹬地借着冲前的势头一刀劈下。这是毫无花巧的一刀纵劈胸口的要害直接暴露出来。秋熠等到了机会马刀一沉他狂啸着全力刺击出去。
刺击总是比劈砍更快充分使用了刀的长度只有马战出身的武士才会为了劈开盔甲而使用大力的纵劈因为刺击会让他们的刀卡在敌人的盔甲和身体里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