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高大,松柏处处,树间、坡上满是积雪,色尔格克等人判断着各种痕迹,很轻易追了上去。
他们都是来自白山黑水的优秀猎人,最擅追踪,甚至根据山势地形,还判断出袭击者逃跑的路线方位,不时抄近路追击,很快就缀上了逃跑者的尾巴。
他们若老练的猎人,有时紧追一阵,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嚎叫,有时又不紧不慢的追赶,只以箭矢射击,持续给逃亡者以强烈的心理压力。
林间若隐若现的逃亡者有时也反击,但他们的弓箭对色尔格克等人的重甲毫无威胁,手上的火铳又不及装填,标枪等物林中使用不便又容易躲过。箭矢下不时留下一具尸体,还有挣扎抽搐的濒死者。逃亡者越加慌乱,喊叫声不断,为了逃跑速度,他们甚至将大鸟铳都丢弃了。
忽然色尔格克等人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一片连绵的崖壁,地势开阔,周边没有树木。但并非绝地,往右可以绕过去,那边亦是坡地,有着大片疏缓的树林。
分得拨什库格岱带一些马甲聚在崖壁下,他亦是谨慎之人,这个地势容易设伏,有过先前遭受伏击的经历,他自然不会冒冒然冲上去。
色尔格克同样观察,崖壁边脚步杂驳,显然逃亡者尽从这边逃上去,但先前他们大喊大叫,眼下丝毫动静都没有,这个状况由不得众鞑子生疑。
色尔格克等人商议一阵,令马甲东阿、富义上前试探,他们半拉着弓,在后提供掩护。
东阿、富义二人皆持盾牌,一人持铁锤,一人持雁翅刀,谨慎从崖壁边的缓坡摸了上去。
快要探出崖壁时,东阿还做了个假动作,但缓坡上没有任何动静。
二马甲放下心来,继续往坡上摸去。
色尔格克等人心下一松,也要跟上去。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清脆绵长的铳响。
东阿手中的盾牌碎裂,胸前一股血雾爆起,就从山坡上滚落下去,点点殷红随之撒落。他右肺部被打透,二层的重甲丝毫没有阻挡铳弹,甚至铳弹碎块散入胸膛各处,形成了气胸现象。东阿呼吸急促困难,每次呼吸都宛若尖刀在肺部搅拌。他滚在地上拼命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咳出。
另一边的富义听到铳声,还来不及动作,又是一声铳响,山林回音,盾牌的碎屑飞扬,富义向后飞腾出去,重重摔在坡上,随之带起大股积雪。他护心镜被打出一个大洞,孔洞中喷出大股的血液。他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有埋伏!”色尔格克等人大喝,立时闪回崖壁。
色尔格克眼尖,眼角余光瞥到左前方有烟雾腾起,距离他们位置三十几步,他依着山石,向那方试探的射了几箭。
亦有眼尖的巴牙喇张弓撘箭,各依掩护,向烟雾处猛射。箭矢呼啸若闪电,各样月牙披箭、大礼披箭、掏档子箭往那边飞掠过去。
但诡异的是,坡地上方没有任何动静,静悄悄的,不知伏击者仍在潜伏,还是他们已经逃走?
众人停止射箭,众目相看,彼此的脸面都是铁青。
又遭伏击,又有两个马甲被打死。
看中弹的东阿与富义,一人早已气绝,一人仍在抽搐,嘴角大股的鲜血涌出,眼看也不行了。
一巴牙喇建议杀上去,将伏击者千刀万剐,色尔格克摇头,总觉情形有些诡异。
今日遇到两波伏击,但总感觉这第二波与第一波颇有不同,打得准,铳声也颇为奇特,往常从未听过。
他与众人低语,决定从侧翼包抄上去,他留两个巴牙喇、两个马甲与他一起。余者三个巴牙喇,分得拨什库格岱等五个马甲从疏林那边抄过去。
很快格岱等人又下到树林,然后转到右翼,借山石树木的掩护,慢慢摸了上去。
色尔格克等人待在原地,紧依在崖壁边,半拉着弓,仅用眼角余光瞟着那方动静。
格岱等人慢慢摸去,四个马甲持冷兵盾牌在前,他与三个巴牙喇撘着箭矢,猫着身子,极力潜伏前进。
慢慢的,他们看到了,前方三十几步外,有一条隆起的土坑,坑前多山石树木,难道袭击者躲藏在里面?
众人更加戒备,靰鞡鞋轻轻提起,慢慢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猛然又听“啪啪”两声清脆绵长的铳响,血雾腾开,两个走在最前方的马甲盾牌抛飞,从雪坡上滚了下来。
他们一个被打中胸膛,口中喷着血,拼命抽搐。一个更被击中腹部,捂着伤口,凄厉的哀嚎。
格岱等人大吼,他们看到了浓烟的位置,甚至有眼利的巴牙喇还看到土坑后头盔移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