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郑子昊?”看清来人的脸,乔茵一愣,随即也笑了,“你怎么来啦?”
郑子昊站在门口冲着她微笑。他还像往常那样穿着白衬衫和米色西裤,柔软的刘海搭在额前,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眉目间神态温和,那模样真是大学教师中的典范。
上一回在贵乡人餐馆碰上他的时候她心里头还有些别扭,这次却完全没了尴尬的感觉,内心风平浪静的,是真不再计较了。现在乔茵甚至还有那么点儿感谢郑子昊,要不是他甩了她,她也不会跟肖杨在一起。
“昨天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家,手机又关机。所以我联系了黄玲,听说你出了事,要在医院住一晚。”郑子昊拎了拎手里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嘴边的笑容温善而自然,眼里的关切也不是假的,“没吓坏吧?”
听他这么一问,乔茵就猜到黄玲是连带着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了。因此她咧嘴笑着摇头,“没有,命硬着呢。”
大约也是见她没事,郑子昊便跟着笑了:“准备去办住院手续吗?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乔茵心里清楚郑子昊多半无事不登三宝殿,所幸就大大方方地搭个顺风车,笑嘻嘻地同意:“好啊,谢谢啊。”
等办完了出院手续上了他的车,乔茵系好安全带才单刀直入,脸上依然带着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很少见她这么直白地讲话,郑子昊也没生气,照常笑笑,跟对待闹脾气的孩子似的耐心宽厚:“难得听你说话这么直接,看来真是朋友都不打算跟我做了。”他这么感叹完,还是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只将车开出了停车场,随意地问她,“和肖杨处得还习惯吗?”
“习惯。”乔茵回他的也是一张笑脸,“我很喜欢他。”
“那就好。”他面上的笑容没有多少变化,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停顿半秒才继续,“乔茵,我跟薛晴结婚了。”又顿了顿,补充,“已经领了结婚证,准备下个月中秋放假办酒。你要不要去?”
这消息倒叫乔茵有那么点儿惊讶:“中秋当天?”那不就是下个星期吗?
“对,中午。”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郑子昊慢慢解释,“我觉得要先问问你的意见再写请帖,所以过来找你。”
哦,那就说得通了。乔茵想着。郑子昊这人她是了解的,温柔体贴成熟稳重,心思特别细,跟她交往一个星期就把她的所有小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凡事也爱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考虑,尽量把事情处理得妥帖。他现在还把乔茵当朋友,自然会担心贸然寄请帖过来可能要让她觉得他是在刺激她,所以也不怕跑这么一趟,亲自跟她讲这回事,听听她的态度。
而不论乔茵怎么决定,按他一贯的性子,都会尊重。
也就是说,乔茵在他面前是没必要勉强自己的。
于是她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拒绝了:“虽然我也没记恨你,但做人吧还是有点原则比较好,所以去参加前任婚礼这种事,我就还是不干了……嗯?”而后她眨了眨眼,顺带把祝福提前给了,“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啦。以后要是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当然,我希望不要是找我打离婚官司啊。”
“嗯,好。”郑子昊果真毫无怨言地接受了,甚至透过后视镜对她一笑,“还跟个孩子似的。”
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后,他想了想,还是在她下车之前叮嘱她:“不管怎么样,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来找我。肖杨工作到底是忙的,你也要学着照顾好自己,别成天跟个孩子一样随性了。”
“嗯嗯嗯。”乔茵一个劲地点头,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郑子昊,我现在总算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她这话来得突然,郑子昊微微一愣,抛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给了我……”深深地看着他,她一本正经地抬起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父爱。”
“……”感情这又是嫌他啰嗦了。
两人相互道了别。郑子昊还是习惯看着她上了楼才离开,而乔茵站在楼道里目送他的车开远,摇了摇脑袋。她是没法跟郑子昊做朋友了,但处处想着经营人脉的本性还是能让她跟他正常相处。至于薛晴这人呢,乔茵在郑子昊提出分手之后就打听过,据说她人品是不错的,瞧着也是副温柔端庄的样子。
说到底,这也是当初乔茵同意分手的原因。郑子昊不爱她,他爱的薛晴又是个好女人。既然如此,乔茵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委屈自己,委屈他,同时还委屈另一个女人。
可见有时候放手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她脑海中浮现出聂翠英的脸。人这一辈子,有什么东西是能永远握在手里的呢。
就像聂翠英为之抛弃一切的家庭。曾经乔茵也很把“家”当回事,可到最后,“家”也不过是间房子罢了。
当然……这房子还是住得很舒服的。
不自觉笑笑,乔茵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到了中秋放假前,她去了趟医院领健康报告。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医生说她身体健康,只是前段时间有些劳累过度,注意休息即可。她于是拿着体检报告拍了张照发给肖杨汇报情况,再愉快地打了个电话给陈敏怡表示自己身体健康,最后约上黄玲一块儿出去大搓一顿。
中秋当天,肖杨回了父母家,乔茵则上沈燕芳那里蹭午饭。沈燕芳是在乔茵读大学时跟江成维结婚的,两个人年纪都大了,也就一直没要孩子。往年中秋的中午他们夫妻俩也都是要把乔茵叫来吃饭的,晚上沈燕芳则要跟着江成维回他父母家吃团圆饭。江家两位老人家一向不大喜欢沈燕芳带着个拖油瓶,因此乔茵从不跟着一起去,而是到乔新忠那边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