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含见屋中无人了,才目光向里屋看了一眼,对谢芳华问,“秦铮兄当真睡着了?”
屋中只剩下了谢墨含和谢芳华。
饭后,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崔荆回了房,谢云继带着李沐清去安排住处。英亲王妃说山野味比府中常年吃的那些饭菜有味道多了,她一时吃多了,便让翠荷扶着她出去院中遛弯消食。
席间几人偶尔谈论几句,再无别话,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
谢芳华心思一动,想着英亲王妃何其聪明,李沐清一句话,她便叽里呱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底是解除了她乍闻李沐清那一句话说出来尴尬的心情,也绕开了秦铮和她共泡温泉之事。难道她也晓得了李沐清对她……
李沐清忽然看了谢芳华一眼,嘴角挂了一丝笑意,颇具意味。
几人都笑了笑,互相谦让一番,拿起筷子。
“看我,只顾着说话了。这菜上来都凉了。大家快吃吧!”英亲王妃似乎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几人。
谢芳华笑笑。
英亲王妃顿时乐了,“当年太后也只上去一次,下来后也说太高了,累得慌。这些年便宜臭小子自己了。隔三差五便上去泡泡。才身体好得很,不染病不闹灾的。”
“太高了,累得慌!”谢芳华摇摇头。
“后来他时常跑去忠勇侯府。你一直卧床不起,连府门都不能出,自然是没办法爬那么高的山去泡药泉。如今你能出府走动了,他到底是带着你跑去了碧天崖顶泡了泡,也算是了了八年前求老侯爷的一桩许愿。”英亲王妃微笑,“这个臭小子有一股子的执着劲,不知道是随了谁。你这气色今日比昨日好,我看那水还真是抵用。也别枉费了那许多好药,这些日子住在这里,每日都得闲的话,你就让他每日都带着你去泡泡。那药泉治病救人也许没那么大的功效,但若是说驻容养颜还是不错的。”
谢芳华露出讶异,没想到碧天崖那一片地原来是忠勇侯府的吗?是秦铮生生夺过去的?她上一世只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养在深闺,自然是不需要知晓忠勇侯府有多少薄产田地。而这一世,醒来后她一直筹谋出府,前往无名山学艺,后来混入皇室隐卫,一去八年,对于哪里属于忠勇侯府的田地,倒也没怎么问过。
“当初这一片山林连绵百里,一半是谢氏盐仓的,一半是忠勇侯府的。而碧天崖属于忠勇侯府的地脉。还是他亲自去找了老侯爷。从老侯爷手里生生将那一块地给夺过来的呢!他说京城附近方圆百里,也就只有碧天崖有这一处热泉。若是被他能变成药泉给太后享用,若是对太后身体有益,也许也能治了你的病。”英亲王妃道。
谢芳华看着英亲王妃的笑脸,心思微动,想着那么高的碧天崖,太后去泡热泉能上去吗?上去的话,能泡几次?怕是太后是为了帮着秦铮遮掩当初他拜紫云为师一事,而秦铮说当初紫云是受着重伤,十分孱弱的,也就剩余一年寿命而已。那碧天崖的药泉,劳心费力,其实是秦铮为了想挽救紫云一命吧?
英亲王妃继续道,“太后疼宠臭小子,以前一日不见都想得紧,礼佛自然要带上他,去了法佛寺后,臭小子顽皮,自然是耐不住礼佛无趣,便四处跑着玩,便跑去了碧天崖顶,发现了一处热泉。说若是用好药喂那热泉,也许对太后身体好。便跑回京搬好药。将王府的药都搬尽了不算,又跑去皇宫搬。”她说着,笑了起来,“那时候可真是堂堂英亲王府和皇宫最后所剩的药材还不及一个寻常府邸的库房好药多呢。”
谢芳华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可不是当真?”英亲王妃点点头,追忆道,“太后那时候已经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好,因生了王爷之后得知他天生脚跛,一直心有郁郁,所以,多年下来就烙下了病根。八年前,因为臭小子被人所害丢失两日,太后忧急如焚,待找到他之后,那口气一松,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身子骨更是不如前了。那时,太后说她最近半年时常梦到先皇,想必是先皇想念她了。她在宫中想着富贵荣华,而先皇在九泉之下必定孤单寂寞。怕是她活不久了。她一生困顿在皇宫,踏出宫门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最后的心愿是想出宫外去法佛寺为先皇吃一年的斋。皇上和王爷都孝顺,自然是不能拦阻。于是太后就去了法佛寺小住。”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碧天崖高耸入云,太后当真去泡了药泉?”
“他说是给太后洗身子骨的。如何能不由得?不由得可是不孝。王爷自然无话可说。皇上也不会置寰。”英亲王妃笑道。
“王府的好药和皇宫御药房的好药可不容易搬尽。当初您和王爷以及皇上就由着他?”谢芳华想着英亲王府的库房好药无数,皇宫御药房的库藏好药怕是堆成山。她给搬空那是怎样一种匪夷所思?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初他为了弄那温泉池做成药泉,不仅把王府内的好药都搬光了,将皇宫御药房库房的好药也几乎给搬尽了。”
“您也知道碧天崖顶有温泉池?”谢芳华收回视线,看向英亲王妃,隐了去揣测李沐清的心思。
“咦?”英亲王妃奇道,“他竟然带你去了碧天崖顶的温泉池?”
李沐清目光温润平和,淡淡笑着,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儿,并没有任何想法。
谢芳华闻言看向李沐清,她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