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恩不明所以,只是连连点头。
回至北海之后,先去吕府上拜见了主母严氏、夫人貂蝉,之后来至衙内,正见诸葛瑾埋头政务当中。
听见外面动静,诸葛瑾抬起头来,见是陈翎,顿时展颜笑道:“子仪,来的正好,来,来,过来帮忙处理一些。”诸葛瑾说完,将案几上数叠公文中,挑出两撂搁在陈翎面前,同时唤上仆从,送来笔墨纸砚。
陈翎见之,叹了声道:“子瑜,我可是还没回家…”
诸葛瑾说道:“你杞园好着呢,别忙着回去。说说前方的情况,虽然有战报过来,但还是听着说来才令人兴奋。”
陈翎跪坐在诸葛瑾下首,叹了声,说道:“此事于后再说,我回来是因听闻北海竟然有道观建起,这是为何?”
诸葛瑾言道:“这是徐和在办的,他说这是奉你之命行事,我不好过问,遂批复了。”
陈翎盯着诸葛瑾,再叹一声,说道:“子瑜,此事你却办差了,徐和我只是命他前往倭国传道,并未同意在青州境内如此行事。”
诸葛瑾问道:“这是为何?”
陈翎说道:“徐和此人心思叵测,我只是考虑孝起、定公在倭国不易,才出此下策,令其赴倭国传道,所传的道,乃是‘老子’之名言,乃是使人向善之道。然以我自度之,在这一事,徐和肯定会惹出纰漏来,不过不曾想到,在出海之前,他竟然就已经如此这般了。”
诸葛瑾还是不明白,说道:“既然是圣人之言,为何…?”
陈翎罢手,正视诸葛瑾的双眼,说道:“子瑜,你是如何看待这片天地的?”
诸葛瑾不明所以,说道:“芸芸众生,有人生来,有人去世,不过如此。”
陈翎说道:“子瑜,若是我告诉你,这片天地乃是‘老子’开天辟地所得,你会如何想?”
诸葛瑾沉思了一下,说道:“这般言论,我听闻过,…”
陈翎不等诸葛瑾说完,继续说道:“若是我说神仙可以修炼而成,你会如何?”
诸葛瑾瞪大了双眼,怀疑着问道:“真的假的?”
陈翎恨不得戳瞎诸葛瑾是双眼,恨声道:“子瑜兄!你看看,就算是你这般有着渊博学识的人,都是半信半疑着,何况那些愚夫俗子!”
“我本意是勾起倭人的好奇之心,然后使其成为道门教众,那么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倭人反复背叛了,然而现在呢?徐和用从我这里学去的东西,去诱骗青州诸位父老,子瑜,你敢说你这事情,办的很好,很正确?”陈翎怒道。
诸葛瑾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一句来道:“这是你做的孽,没我什么事…”诸葛瑾说完竟然不理睬陈翎,埋头苦苦批注起来。
陈翎颤着手指向诸葛瑾,哽塞道:“你…,哎!”陈翎跌坐下来,扶案几欲泪下。
见陈翎无了声息,诸葛瑾偷偷抬起来头,觑了陈翎一眼说道:“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去令人撤了?”陈翎是这个权的,只要一句而已,“此建筑不合规矩”就行了。
陈翎幽幽道:“说的容易,办起来很难啊。”看见诸葛瑾又不明白的眼神,陈翎心一横,索性就直说了,“道家的确有些小术能够迷惑人,然百姓不识,会以为是仙家手段,之前我从徐和手中要来《太平清领书》,此书中记载的几类术法,其他不言,就论其中一项,符祝,能够祛病消灾,张角借之能积势而起,子瑜,你不会不知吧?”
“太平道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道思过,因以符水饮之。”传闻中是这样的,诸葛瑾知道,遂点头,就没有说话了。
陈翎接着说道:“如此之法一经得施,广为宣传之后,民心在何?”陈翎不等诸葛瑾接话,便继续说道:“此时北海信徒既然开始为老子立观,便应该是已经见过此术,在如此情况之下,我如何能够将民间所崇拜的神仙,以及我等视为先贤的圣人,从道观中搬出、捣毁?”
诸葛瑾哑口无言,可现在就算没什么说的,也得问上一句,诸葛瑾乃道:“这如何是好?”
“回家途中,我思得一计,且听我道来,”陈翎说着,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言道:“事已至此,其实我亦是别无他法,只有限定了,每一个城池只能有一道观,有官府给出凭证,道士还是我青州治下之民,不能有任何不同。”陈翎说完,向着诸葛瑾问道,“子瑜,你觉得如何?”
诸葛瑾捋了下思虑,说道:“子仪,你是心忧治下之民信教之后,便不服从管辖,是否如此?”
陈翎点点头,辄而又思量道,不止如此,道教为何会得势?
一般都是由于帝王将相贪慕富贵,想长生不老,才会敬畏有加,尊为上宾,得以获得特权豁免。此时道教虽然仅仅在萌芽中,但不可不防,如何防止,陈翎心中思量万千,却硬是想不出办法来,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长生不老之法的,说是可以这样说出去,但有人会相信吗?
前思后想之后,陈翎得出一个结论,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一切说起来都是自己弄出来的,想不到现在,自己竟然拿它毫无办法!
最彻底的办法,所有接触过徐和的人全部抓捕起来,收监关押,然后就天下大吉了。
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