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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从阿劳卡尼亚的冷雨中起锚从死亡中萌发的一棵新芽(第1页)

“我的双亲是从我的出生地帕拉尔来的。那里——智利中部——到处是葡萄园,盛产葡萄酒。还没等我记事,还没等我懂得用自己的眼睛看她,我母亲堂娜罗莎·巴索阿尔托就亡故了。我生于1904年7月12日,在一个月之后的8月,我母亲就被肺结核夺去了生命。”

——《回首话沧桑——聂鲁达回忆录》

巴勃罗·聂鲁达走进帕拉尔一所破败的老屋,“寻访”母亲。他就是在这所房子里出世的,而她,也是在这儿去世的。一位母亲生前熟识的老邻居匆匆赶来,她不知该怎样接待这位世界闻名的人物。对自己母亲一无所知的诗人渴望了解一切。老邻居递上一张颜色发黄的旧照片,“喏,这就是她:罗莎·内夫塔利·巴索阿尔托。她只留下这么一张照片。”诗人原名内夫塔利·里卡多·雷耶斯·巴索阿尔托,其中有一部分就来自母亲的名字。

诗人接过这张陈年旧照,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母亲的面容。他久久地端详着,似乎要把这个形象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差不多是一张全身照,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一只大手搭在窄窄的椅子背上。她穿一套深色衣裙,胸前别着一枝银领花,耳朵上坠着像樱桃那么大的暗色圆耳环。她的鼻子很高,弯弓似的浓眉下是一双不很大的眼睛。那紧闭的双唇,直视前方的目光,表现出对生活的依恋。这是她在去世前不久照的。她是一位乡村教师,生前在帕拉尔女子学校教书。1903年她结婚时已经38岁,1904年9月14日对于聂鲁达母亲去世的准确时间,有不同说法。,生下聂鲁达后仅两个月零两天,就因肺结核病去世。

聂鲁达生母

站在窄小的院子里,诗人久久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的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儿忙进忙出,她在这儿看过天是不是要下雨,在这儿浇过花,也许就在这儿看过书。“是的,罗莎·内夫塔利看书,而且喜欢诗!”这位老邻居强调说,她成了诗人“拜访”母亲的向导。聂鲁达仔细地询问着母亲有什么爱好,有什么习惯,她常爱说什么话,用什么词,还有谁能告诉他更多有关母亲的情况,等等。他希望得到这张照片。老邻居爽快地答应了,那是当然!除了他还有谁更有权保存这张照片?!聂鲁达深情地注视着已经荒废的宅院,和母亲有关的一切都在这儿了。他能了解到的情况很少,但知道她和书有缘,甚至喜欢诗,这使诗人感到欣慰。后来又听说,她写过诗,可惜没有留下片纸只字。

虽然在诗人记忆中找不到母亲的踪影,但在诗人的作品中却留下了他对早逝母亲的亲切絮语,他一直怀念着她。1980年巴塞罗那塞克斯·巴拉尔出版社出版了聂鲁达诗文集《看不见的河流》,诗人少年时代的诗作、文章很多都收入其中。这里至少有两首诗是献给他的母亲的。这部诗文集的名字《看不见的河流》就是来自他赠母亲的诗。其中一首是《月亮》:

在我降生的时候,我母亲去世,

带着那痛苦的神圣的灵魂。

她的身躯洁白明净,

肌肉下有一个星星似的发光体。

她死去,而我已出世。因此

我血管里有一条看不见的河流,

伴随着一支无敌的晨歌,

让我微笑又使我惊愕。

她病魔缠身,生就

一副嶙峋瘦骨,

临终时她惨白的双手,

使我想起那皎洁的月色……

因此——兄弟啊——在透明的玻璃窗外,

田野是这样的凄凉……

我生命中的这轮苍白的月亮

照耀我成为从死亡中萌发的一棵新芽……

这是诗人16岁时为悼念母亲而写的一首诗。另一首是《为使我母亲安息的谦恭诗行》:

我的母亲,我来晚了,为了能亲吻你,

为了你纯洁的双手能为我祝福;

你可爱的步履已经消逝,

它已回归大地。

在这个世界上你的需求是这么少,我的母亲。

也许这束水灵的紫罗兰

在你温柔的手中也是多余,

它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诗人这少年时代的诗虽写得稚拙,但却充满真情。他不知和母亲说过多少悄悄话,这些只是用笔记录下的几句知心话。

母亲去世后,还在襁褓之中的内夫塔利被送到爷爷家。奶奶为他在村子里找了一个正奶孩子的女人,她的奶水很多,足以喂饱自己的孩子再加上这个没有母亲的婴儿。这孩子长得不错,但总显得不太壮实。爷爷有一个不大的庄园,土地不多,名为“贝伦”,意为耶稣降生模型。他有几个儿子,也多以圣经中的人物名字命名,他们叫:阿莫斯、奥塞亚斯、阿瓦迪亚斯、霍埃尔……爷爷经常耐心地、亲切地给孩子讲这些圣经中人物的故事。孩子喜欢听爷爷以讲经布道的音调抑扬顿挫地念圣经故事,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懂。他睁着大眼好奇地问:“那么,爷爷,为什么霍埃尔叔叔叫霍埃尔?”这位爷爷像圣经里的人物一样长寿,活到了1939年,比他的儿子何塞·德尔·卡门还晚一年去世。

何塞·德尔·卡门年纪轻轻就离开父亲不足以养活众多子女的那一小块土地,加入了智利四处找活干的劳动大军。他曾翻山越岭远去阿根廷寻找希望,但却只能两手空空地返回智利。当时很多人向盛产硝石的北方迁移,那里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希望之乡”。那儿的硝石被招工头们吹得不亚于远古时代科尔喀斯那神奇的金羊毛科尔喀斯金羊毛,见希腊神话伊阿宋夺取金羊毛的故事。。但是,这个在智利中部绿色葡萄园中长大的男子汉,对北方无边无际的白色沙漠不感兴趣。他的目光注视着完全相反的南方,那被称为智利“西部”的阿劳卡尼亚。在那个时代,移动100公里就算得上是长途旅行了。而何塞·德尔·卡门却勇气十足地一下子就向南迁到了塔尔卡瓦诺港,从小自耕农直接变成了船坞工人。不久,他又迁到更南部被称为智利边界地区的特木科,当了铁路工人。

他搭乘马车到了特木科——开拓者刚建立的小市镇,在铁路上开道碴车。他把内夫塔利也从老家帕拉尔接到了这个边界小镇。他们只带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其中有一张珍贵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两岁的孩子,穿一件长到膝盖的白色带袖罩衫,一条黑裤子,左手扶在一张宽背椅座上,一双眼睛大睁着望着前方。他看到了什么?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内夫塔利·雷耶斯·巴索阿尔托。1906年10月13日。”就这样,小内夫塔利离开了他的出生地——帕拉尔。那年,他大约是6岁。

这一去,就是几十年,当他重返出生地,寻找母亲留下的踪迹时,已是一位头顶微秃的著名诗人。他没有惊动别人,留宿在一位叔叔家中,受到充满家庭温馨的热情款待。几年后,1967年,诗人又回到帕拉尔,受到全城人民的热烈欢迎。帕拉尔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全城一片欢腾。头一天,是声势浩大的游行。行进在队伍中的有工人、农民、教师、律师、学生、儿童,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乡下人,穿红色制服戴金属头盔的消防队员……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聂鲁达和马蒂尔德。第二天,帕拉尔市剧院座无虚席。人们从田野、村镇、工厂、学校会聚在这里,参加授予巴勃罗·聂鲁达“帕拉尔杰出儿子”光荣称号的隆重仪式。晚上,是带有醇厚乡土色彩的晚会。烤肉的篝火噼啪作响,构成了欢快的奎卡舞的背景。著名演员马丽亚·马卢恩达朗诵了帕拉尔人的诗《献给帕拉尔的聂鲁达》。这不是即兴之作,它已经和介绍诗人生平的许多文章一起登载在当地的各种报纸上。

诗人热爱欢乐,而且总是希望和朋友们共享欢乐。每次庆祝活动,他都要邀请各地甚至国外的朋友参加——这是朋友们欢聚一堂的好机会。这次也不例外,参加庆祝活动的除了诗人的乡亲们——全体帕拉尔人,还有来自智利各地甚至外国的客人们。其中有智利作家协会主席、国家文学奖获得者弗朗西斯科·科洛阿内,委内瑞拉议员、加拉加斯《国民报》主编、小说家米格尔·奥特罗·席尔瓦,甚至还有来自遥远的苏联、罗马尼亚等国的贵宾。他们被敬为上宾,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头衔、职务,而是因为他们是“帕拉尔杰出儿子”巴勃罗·聂鲁达的朋友。在这儿,亲情、友谊是最权威的通行证。

在欢声、笑语、祝酒声中,诗人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一位中学教师请求尊贵的客人们为学校的孩子们写几句祝词。聂鲁达拿出他的绿墨水钢笔写起来:“帕拉尔,1967年11月25日,给中学的孩子们。早上好!!生活中重要的事情是问候早上好!!这是微不足道的个人和他人在生活中交流希望的语言。而后者要更有意义得多,它意味着一切。我们作为个人活着,同时也为理解他人而活着,他们比我们更为重要!!早上好!!”诗人把引导少年聂鲁达走上生活之路的箴言书赠给新的一代。

面对熊熊的篝火,在奎卡舞节奏鲜明的乐声中,诗人谈起帕拉尔:他记得的东西很少,离开这里时他还很小很小……他长年生活在别处的土地上。但是,他强调说,他母亲的坟墓在这儿,而且,雷耶斯家族正在这儿继续繁衍。帕拉尔人以真挚的乡里亲情,接纳了他这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是的,他可以走遍天涯海角,但他的根是在这里:帕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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