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盼儿才进来不久,掌心已经有汗了,她心里大震。
顾瑾之也微骇。
她上前,给袁太太行礼。
袁太太一个劲哆嗦,勉勉强强说了句:“七小姐……”
顾瑾之就对坐在床边的宋盼儿道:“娘,您给亲家太太再裹上被子吧,别冷了……”
宋盼儿就连忙要拉被子。
袁家的人哪里肯劳动宋盼儿?
袁大奶奶忙上前,替婆婆披了床外头的稍薄被。
宋盼儿对袁太太道:“您这病,有些凶呢。请了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袁太太一个劲儿的哆嗦,哪里能接话?
袁家二奶奶就说:“请了大夫。我娘原是风寒怕冷,大夫开了温燥的药,驱寒通络。前日吃了,不见好转;昨日就加大了剂量,哪里知道,更加严重了!这越发怕冷,今日仍去请了大夫,只是下雪路不好走,大夫尚未来。估计下午才到……”
顾瑾之心里就有了点谱儿。
袁太太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病成这样,脸就越发。
“要不,让我家瑾姐儿给搭搭脉吧?”宋盼儿主动道,“亲家太太别看她年纪小,还是学了几分我们家老太爷的事……”
袁太太求之不得呢。
宋盼儿又说得这么谦虚。
袁太太冷得牙齿都打颤,话也来不及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顾瑾之就上前,给袁太太搭脉。
她一开始按得很轻;过了片刻,她倏然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了下去。
按得袁太太手有点疼。
袁太太不知缘故,心里却想:顾家小姐看病,果然与旁人不同。
搭脉毕,顾瑾之就转脸问袁家二奶奶:“上次来的大夫,是不是说亲家太太阳虚?”
袁太太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阳虚症:四肢冰凉,面色苍白,极度怕见凉风。
袁二奶奶忙道:“正是正是。”
“开的方子里,是不是也有鹿茸、黄芪和冬虫夏草?”顾瑾之道。“开羊肉了吗?”
袁太太和袁家二奶奶心里折服。
昨日来的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果真被顾瑾之说中了。
那位大夫,就是主开了黄芪和鹿茸,还让做些精肉羊。
这些都是温燥之物。可以回阳驱寒,补阳虚。
“都有。”袁家二奶奶道,“亲家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这些药。可有不妥?”
顾瑾之很无奈。
“岂止不妥!是大不妥!”她道。
袁太太和袁家众人,包括宋盼儿都变了脸。
“亲家太太这根就不是阳虚,您这是热邪伏体。”顾瑾之道,“您体内原就是热毒,大夫还给您大温补,能不出事吗?幸而才用了两天药。再用下去,您只怕……”
说的袁太太大骇,喘气有点急。
“我娘到底是怎么了?”顾珊之听不懂顾瑾之的话,却也知道袁太太很危急。
顾瑾之转脸给她解释:“袁太太体内有热。大夫又开温补的药。热上加热……”
“可是我娘冷成这样。哪里来的热?”顾珊之脱口而出。
她也不管顾瑾之是否高兴。
“我方才取脉,袁太太脉沉弦滑,这就是体有热邪的脉象。只因藏得很深。大夫可能忽视了……”顾瑾之依旧耐心解释,“应该为清凉泄热的药。将热邪清出去,否则如火上浇油,亲家太太就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