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背影纤瘦,雨后的阳光酒在她的身上,却还有冷意倾出,那阳光像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她的心底,暖不了她一丝一毫。
这样的顾青莞是他从未见过的,赵璟琰只觉得一颗心揪得生疼。他把扇子一收,正欲起身踱到她身边安抚几句。
青莞已然转身走进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赵璟琰心脏猛的一缩,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悲伤只短短的一瞬间,然后便恢复了平静,如同一个世故的妇人,把所有的心绪都掩在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下。可她……也不过是个十四岁尚未及笄的女子啊。
“亭林,一剑毙命,必是高手所为,且一百零八口,必要十几个高手一同发难。我想请问,当世之世,有谁能有如此实力。”
问的好!
如此悲痛欲绝之下,还能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所在,果然是个极通透的人。
赵璟琰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当世之世,能有实力养那么多暗卫高手的,不外乎京中那几个人,但全完一点根据。青莞,空口无凭啊。”
青莞定定神道:“是人做的,就总会留下些许痕迹……或大或小,或多或少,只是有些蛛丝马迹不为人注意罢了。亭林?”
赵璟琰一愣,忙道:“你说。”
“你既让我唤你一声亭林,想必是把我当自家人的,我希望钱,盛两府的案子,你放在心上。只要查出凶手中谁,万花楼,庆丰堂愿归你名下。”青莞冷静地说。
赵璟琰目光一紧,颇有些动容道:“不必如此,就按咱们从前所谈。这些日子之所以不动,实在是因为动一发而牵全身,不能轻举妄动,动则必有章法。”
顾青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太清楚这里头的难处了,若不然她也不会苦谋六年。而此时她进京,尚不过三月。赵璟琰放柔了声音道:“凡事从来都是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你行医之人,最懂循序渐进。之前我不把钱府这事合盘托出,也只怕你听了受不住。造册之人,我会派人细细查察,只要他还活在当世,就一定能
找到。”
顾青莞因听闻钱家的惨案,故而乱了心神,如今被赵璟琰这样一说,当下便冷静下来。
“如此便辛苦亭林你了。”
“你替我赚钱,又给我举荐了如此得用之人,这点辛苦算什么。”赵璟琰瞬间又恢复了那个纨绔王爷的调调。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倾泻而下。
九曲轿上,陆芷雨五岁大的独女欢姐儿,缠住了史松音,奶娘抱着清哥儿,芷雨握着他的小手,正往河里扔鱼食。
河里养了几百尾红鲤鱼,许是很久没有人喂养的缘故,都争先恐后的来争鱼食。
欢姐儿高兴的连连丢食下去,“小姑,你快看,它们都来抢呢。”
“真真是饿死鬼投胎!”松音嘴里虽然埋怨着,手上却没停。
“鱼儿……鱼儿……”清哥儿手舞足蹈,兴奋的要从奶娘怀里挣脱出来。
陆芷雨嗔怨道:“清哥儿,你给我消停些,小心跌河里去。”
清哥儿恍若未闻,仍是张着嘴叫道:“鱼儿……鱼儿!”
青莞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的笑了。
记忆中,钱家的后花园也有这样的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养了无数的红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