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到傍晚,有三个骑手辞工,李桑柔爽快之极,当场就让大常结了工钱放人。
晚上,金毛跑了一趟,找文诚又荐了三个人过来。
第二天早上,李桑柔刚到速递铺,一个骑手在铺子外下了马,牵了马进来。
李桑柔惊讶的看着他,骑手都是白天赶路,照理该在傍晚回到铺子,这是急着辞工,连夜赶回来,好赶紧去挣更多的钱?
这个骑手瘸了一条腿,将马牵进铺子后面,交给马夫,穿过院子,出来直奔李桑柔。
“掌柜的。”骑手欠身笑着招呼。
李桑柔微笑点头,等着他说要辞工的话。
“小的姓王,贱名王壮,从前在北边军中做个十夫长,因为这条腿中了一箭,伤了筋,不能再打仗,就退下来守军械库去了。
小的媳妇能生,一口气给小的生了七个壮小子,小的守军械库那点儿钱,实在不够吃,就求了文将军,把小的放了出来。
可小的这条腿不好使,放出来是比守军械库挣得多,可也没多多少。
后来,掌柜的这边用人,也就是骑骑马,一个月最少也有一两银子,小的就骑马的功夫没落下。文将军就让人找到我,把我荐了过来。”
李桑柔一边听一边点头。
辞个工还这么长篇大论,这是怕她不放人,还是怕她不给结工钱?
“小的这一阵子跑无为线,在无为的时候,听说有别家也要开速递铺子,从咱们这里,挖了不少人过去,听说掌柜的都是二话不说就放人,工钱一分不少。
小的觉得,掌柜的是个厚道人儿,那家铺子不地道。
这一路上,小的就想,咱们这递信,能不能再快点儿,快到让他们赶不上。”
李桑柔听到这里,眉毛高高抬起,扬声叫金毛,“金毛!给你王大哥拿个凳子过来,再倒碗茶,到对面铺子端几笼包子过来!”
“不敢当不敢当。掌柜的别客气,对面那包子贵得很,小的一会儿回家吃。”王壮从金毛手里接过凳子,坐到李桑柔对面。
“你接着说。”李桑柔示意王壮。
“小的这一趟回来,都是白天歇着,夜里跑马。
从咱们建乐城到无为府,都是平坦大路,夜里跑马跟白天差不多,要是大夏天,倒是夜里跑马凉快。
咱们这些骑手中,小的知道的,就有八九个像小的这样,从前当过骑兵,这儿那儿伤了,退下来的。
小的们当骑兵那阵儿,急行军是家常便饭,行起军来可不管白天夜里,打仗那路,哪有像建乐城往无为这样的平坦大路?多数连路都没有。
至少这八九个,夜里跑马跟白天一样。
掌柜的,要不,咱们夜里也跑马,日夜不停,从咱们这里,当天的信,当天晚上就送走,跑一夜马到淮阳府,换个人,接着往汝阴府走,这么日夜不停,第三天一大早,就能到无为府了。”
王壮说的两眼闪亮。
“先把茶喝了,吃几个包子。”李桑柔示意王壮。
王壮几口喝光了茶,一口一个包子,一气儿吃了大半笼。
金毛再倒了杯热茶端给王壮。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受伤退出骑营,几年了?”李桑柔仔细打量着王壮,笑问道。
“不小了,今年三十二了,退出骑营已经十年了,唉,十年了。”王壮声音微涩。
“你当十夫长,是承袭?还是立了功什么的?”李桑柔接着问道。
“小的不是军户,自己投的军。先是练兵的时候,小的练得好,一伙的兄弟就推小的做了十夫长,后头,没打几回仗,就伤了腿,只好退下来。”王壮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