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早就有人回应了,“儿子,你先洗脸,妈给你做饭。”
但今天,无论春明怎么喊,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妈!”
这个时候,春明才真正意识到现实,才意识到自己的妈没了,已经死了。
春明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流淌,那真是一个劲儿地淌啊。
咱们说可以这么讲,这是春明最后一次掉眼泪,从这以后,春明再没哭过。
春明母亲的葬礼啥的都办完了,这边他爸,也是真不敢面对这个家,不敢看见春明的眼神儿,一个劲儿地逃避,基本上都在单位住。
偶尔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春明的老叔过来照顾照顾春明,毕竟春明岁数小,还是个孩子。
什么事儿都没有不透风的。就说李玉成做的这个事儿,包括春明母亲杨楠到底因为啥跳的楼。
过去人家不都这样嘛,尤其老邻居,天天在这儿议论纷纷。“哎呀,你说这咋整啊,这孩子还这么小,这不扯犊子吗?”
“你说也是啊,杨澜也是,离婚就离婚呗,干啥想不开呀,跳楼干啥呀?那咋的孩子都不要了啊?”
这边一听,“我跟你说啊,这老爷们吧,真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久而久之,春明从邻居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议论中,也听出了这件事儿的大概。可以这么说,就这一件事儿,改变了春明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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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面,你们想想,春明当时多大?他不过是一个9岁的孩子。从家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把形状像大虾的水果刀,握在手里,往自己的小裤兜里面一放,书包也不要了,学也不上了,直接打听着,奔他爸的单位水利局,到了水利局,来到他爸办公室所在的三楼。
他父亲的同事也都认识春明。这一瞅,“哟,春明来了,找你爸呀?”
春明没啥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在哪呢?”
“在屋里呢呗,这孩子咋的,今天绷个小脸干啥呢?”
“来来来,我给你开门。”啪的一下子,门就给打开了。
这边门一推开,李玉成一回头瞅见自己儿子了。
你别看春明小,就当时他那眼神,绝对是一种杀人的眼神。
本来这李玉成对自己儿子就满心愧疚,再一看自己儿子此时此刻的眼神,他目光开始闪躲了,“儿子,你,你咋来了呢?”
春明往前一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曾经最慈爱、最崇拜的父亲,曾经那可是自己最亲的人呐,伸手一指,“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爸了,我也不再是你儿子。倘若杀了你能把我妈换回来,我定会杀了你!
他爸往前一步,伸手欲摸儿子的头发,说道:“儿子,你听爸说,大人的事儿你不懂。”
话还未说完,春明从裤兜里“啪”地一下掏出水果刀,用手掰开,照着李玉成的肚子“啪啪”就是两刀,整个水果刀差点连刀把都怼了进去。
这边李玉成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活都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而且才9岁,居然能捅自己两刀。
春明瞅了一眼,说道:“这是替我妈捅的,替我妈扎的!!”说完“啪”地把刀扔在地上,拧身就走了。
经此一事,整个单位的同事都知晓了来龙去脉,包括单位的领导,也找李玉成谈过几次话。要知道那个时候和现在可不一样,在七八十年的单位里,一旦名声不好,尤其像这种生活作风问题,在事业编的机关单位,那可真是万夫所指,天天被人戳脊梁骨,都说:“你把自己媳妇都害死了,儿子都不认你了,这算什么人呐!”
那能怎么办?没办法,李玉成伤好之后,在单位也没法待了,索性辞了职。
他把春明交给了自己的亲弟弟,说道:“春明现在恨死我了,都想整死我,指定不认我了,老弟呀,你帮我照顾着。”
自己则牙一咬心一横,回通化和王桂芝过上了日子。后来王桂枝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春阳。这一家三口这些年过得倒也挺好。
这边的事儿说完,贤哥走过来拍了拍春明的肩膀,说道:“春明啊,哥理解你的心情。但哥跟你说一句,第一,毕竟这么多年了,血浓于水,不管怎样,这是你父子之间的事儿,是你俩的恩怨,你俩怎么整都行,别人插不上嘴,也说不上话。
但外人把你爸给打了,那肯定不行。你这么着,哥都支持你。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就当你弟弟今天没来。你要是想回去,让天龙、喜子带点兄弟回去,把老爷子这事儿给办了。归根结底,这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咱得找他。你说呢,春明?”
春明这边听了,寻思了老半天,把一缸子白酒“嘎巴”一下干了,说道:“哥,我回去。”
贤哥过来“叭”地一拍肩膀:“这就对了,知道不?不管咋地,那是你老子,别人打肯定不好使,知道不?”
“我知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