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博华点头,这事他知道,中央都说了好多次,有印象的。
“你是说从股市里赚的?那你的本金哪来的?”
陈子迩不想细细解释,说:“100万美元,行还是不行?”
薛博华点头,说:“行是行,可你要那么多美元干什么用?”
陈子迩还是坦诚,“我觉得泰铢的汇率很不稳定,近期有可能暴跌,我想做空它。”
薛博华听的一头雾水,“做什么?”
“做空啊,就是预测泰铢会贬值,并采取相应的行动来获得利润。”
薛博华看着陈子迩,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随后又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要做什么?”
陈子迩吐血,“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你可能不清楚我要做什么。”
随后他又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去办一下。”
薛博华想叫住他仔细询问,可陈子迩走的坚决,没有拦住。思来想去,薛博华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陈子迩一个学交通的,做生意的理论说的头头是道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搞到泰国头上去。
晚上,薛博华抽了时间回到家。
这是关于一百万美元的事,他也把陈子迩当做自己的朋友,不搞清楚实在心中难安。
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在中海呼风唤雨的常务副市长薛立。
薛立从政已经二十多年,一直分管着中海的城市规划和经济建设工作,有很硬的经济学术的底子,这也是薛博华找他的原因。
薛立立身很正,家教也严,可能这也是薛博华没有不学无术的原因,中大的哲学系确实是他凭着实力考上去的。
他在与陈子迩、孙宏的交往中,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确实与良好的家教以及父亲以身作则有关。
“今晚怎么有空回来?你上次不讲最近要考试吗?”薛立跟他儿子一样,戴着个无框的小眼镜,皮肤黝黑,眼角皱纹不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有一种官威,但说话却很和蔼。
薛博华很尊敬他的父亲,他进了书房坐在父亲对面,说:“有点事,想要向你请教。”
薛立赞赏儿子的求问态度,但嘴上还是说:“什么问题这么急着回来啊?”
薛博华说什么东西一向都是开门见山,跟陈子迩谈是这样,跟他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
他说:“我有一个同学,他判断泰铢的汇率不稳定,要做空泰铢。”
薛立眉头一皱,他是干实事的人,不太看得上靠着资本运作得来的财富。
薛博华继续说:“看起来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打算切实去做,他准备投入一百万美元的资金。”
薛立眼皮猛的一眨,“你什么同学有这么多的资金?”
这个问题也是薛博华奇怪的,“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我查过他的背景,家里没什么钱,而据他自己所说,是去年的股市里赚的。”
薛立一想:金融天才?
不对,说不定瞎猫捧着死耗子,这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想再来一次?
薛博华最后抛出自己的疑问,“你是干经济工作的,他说泰铢汇率不稳,我就想知道做空泰铢这种事情靠谱不靠谱?”
薛立也收起轻视的心,说:“你问我靠谱不靠谱,我哪里知道,但泰铢的汇率不稳定,确实是真的。泰国自己的经济也确实有些泡沫化,但是经济上的事情太难说了,任何一个小小的因素都能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
薛博华喃喃道:“那也就是说,他说的是对的了。”
薛立却不认同:“对是对的,但这不是什么新鲜的看法,早在1994年,一个叫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学家就已经抨击了“东南亚的所谓经济奇迹”的说法。他认为东亚的经济增长是长期以来增加资本投入的结果。然而,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实际上微乎其微。他认为,只有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可以带来长期的繁荣,而非资本投入。我基本认同他的看法,泰国的经济,要搞好不容易。”
薛博华是学哲学的,听不懂这么专业的词汇。
薛立解释说:“也就是说,泰国本身的经济是存在一点问题的,泰铢最近也不太稳定,但是你发表一个学术文章来讨论它和拿着真金白银去炒泰铢不是一个概念,简单来说,如果仅仅写篇文章,我们可以大谈特谈未来一段时间泰铢有可能出问题,但是要去炒泰铢就不一样了,比如说泰铢未来哪一天出问题?出多大问题?在某一个具体的交易日内,是涨还是跌?这都需要做到心中大致有数,而这根本没有办法预测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不能炒。”
薛博华想起陈子迩说这些的表情,不解的说:“如果真的是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情,那为什么他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呢?”
薛立也沉默,那是一百万美元啊!一笔巨款。
最后他还是不赞同,说:“如果他是你朋友,你最好劝他谨慎行动。没有人是可以预测未来的,不要太有自信。尤其在外汇市场这样瞬息万变的地方,决定未来的指数级增长的因素,而这是超越人类的直觉的。”
薛博华点头,但他对劝住陈子迩实在没什么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