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咎不相信没有别的法子了,难不成他三哥一辈子只能这样了?就算记不起来,可是那根金针留在脑子里始终不是个事,万一哪日那根金针要了他的命呢?
楚攸宁张了张嘴,然后想到自己的状况,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如你同我说说过去的事吧。”沈无非见这个弟弟急得抓头,便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沈无咎看向沈无非,焦急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如今最大的庆幸是人还活着,就像他媳妇说的,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或许,同三哥说一说过去,他就能记起来了呢,越老帝不就是怕他接触到与过往有关的一切才不敢轻易放他出来吗?那就证明这记忆还是能恢复的。
他问,“三哥想知道什么?”
沈无非也不知道应该先问什么,他想到这攸宁公主嘴里总提到的三嫂,还有他这弟弟之前质问他不该忘记的他的妻子。
即便没有相关记忆,他心里也生出一丝愧疚来,“同我说说,你三嫂吧。”
楚攸宁不知何时又抱着那盘点心,吃得嘴巴鼓鼓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想听。”
沈无咎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拉着她在脚踏上,回忆起他所知道的关于三哥和三嫂之间的事。
“说起来三哥能与三嫂相识还得多谢我呢。当年三哥带我在城外跑马,结果冲撞了三嫂的马车,三嫂出自书香门第,才华满腹,瞧着就不像是会许给武将做妻子的,偏偏三哥你长得就不像个武夫,三嫂还当你是哪家清贵公子哥……”
景徽帝无声挥退所有人,不叫任何人打扰他们回忆过往,心里也是希望沈三能想起来的,沈二看着是没救了,沈三神智还正常,多跟他说说过去的事,指不定就想起来了。
这一说就说到日暮,连午膳都是一块用的。当然,用午膳的时候两兄弟只顾说话,只有楚攸宁一边听一边不停的吃,也让沈无非见识到这位公主弟妹的好胃口。
在沈无咎的口中,沈无非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巧笑嫣然的脸,以及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比起他这个虚假来历不知丰富了多少,光是听着都觉得比他那寥寥几语就能概括完的人生真实得多。
“三哥,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三嫂见到你必然是欢喜的。”沈无咎看到沈无非神色怅然,忙安慰道。
沈无非想到沈无咎口中的妻子,那么好的女子,明明还是清白之身,也写了放妻书,要再嫁也不难,她却一直守着,还没回去,他就已经有些情怯。
“是我对不住她。”他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忘了,又分开这么多年,回去后面对那么陌生的他,相当于是另外一个人,她还能接受吗?
歇了大半天,楚攸宁也缓得差不多了,她喝了口茶,“或许,我可以试试。”
她能隔空移物,能移水柱下雨,应该也能把金针移出来吧?
“嗯?公主还想吃哪个?”沈无咎抬头,虽然他一直跟沈无非说话,但也没忘记照顾媳妇,所以也没注意听她说什么。
沈无非看了眼桌上的茶点和果子,再次感叹他这公主弟妹胃口真好,跟只小硕鼠似的,嘴就一直没停过。
楚攸宁站起身走到沈无非身边,盯着他的脑袋,“我说,或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三哥脑子里的金针取出来。”
沈无咎这次听清了,他怔了怔,想起来公主能凭空取物的能力,喜得站起来,连凳子都碰倒在地。
“宁宁,真的能行?”他走到她身边。
“我之前看你那么着急就想说来着,但是我精神力之前用力过猛得缓缓,就没让你知道,现在我觉得可以了。”不能马上实现的事她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让他惦记着。
沈无咎欣喜得抱住她,他媳妇看着大大咧咧,替人着想的时候就很憋得住。
沈无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之前来看,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公主弟妹不单是力大无穷,还拥有着和他一样诡异的能力。
对此,他也不抗拒,放松自己,全然配合。
楚攸宁凝聚精神力,全神贯注凝在那一根金针上,这一点也不轻松,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就怕一不小心,金针没取出来反而伤了沈无非的脑子。
沈无咎见她脸色发白,额上冒细汗,只恨不能中断,整个人焦急得如同在火上烤。
“叮!”
终于,在他万般煎熬中,金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明明只是细细的,可敲在他心中清脆悦耳。
楚攸宁脑子有些眩晕,沈无咎赶紧扶住她,朝外喊,“程安,让太医进来!”
很快,一直守在门外的程安连忙让在偏殿候着的两个太医进来,一个给楚攸宁把脉,一个赶紧查看沈无非的伤口。
金针看着长,但不粗,取出来的方式也快狠准,几乎是怎么进去就分毫不差地退出来,没伤到其他血管,所以出血量也不大,只需要止血即可。
金针被取出的刹那,沈无非的记忆一股脑涌出来,混乱交错,他按住自己的脑袋,两种记忆反复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