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想那么多。”
裴液问的更清楚了些:“看着我,在那一刻,你是想斩断他的手臂,刺破他的丹田,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废人吗?”
张景弼脸一下白了:“没!我没那么想。”
裴液点点头:“我想也是。”
“。”
“有些剑,是需要强烈的欲望支撑的。”裴液低声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用出的那一剑的?”
“哪,哪一剑?”
“《三楼剑》,一剑击破了晏采岳的【贯日】,还贯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我就是那一瞬间想到了他的弱点。”张景弼又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很想赢这一场,我偷偷查过他,知道他在这里有缺陷,然后我就刺了过去。”
“就这样?”
“。就这样。”张景弼低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的力量干预你这一剑,或者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张景弼怔怔:“。没,我就是感觉这一剑。很顺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刺不出来的。”
裴液沉默一会儿,轻轻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望着峰外的暗雾。
纵然他的直觉一直在否认,但一切看得见迹象都在表明,确实是张景弼在灵光之中刺出了这一剑。
裴液当然绝不愿相信这样的巧合,此时此刻发生在晏采岳身上的意外,他相信背后一定有欢死楼的推动。他们用所有人都猜不透的手段造就了这件事,又打算通过它达成什么目的?
裴液低头思考着这一切,千头万绪理不出一条结果,嘴唇渐渐抿了起来。
终于他轻叹一声,灯火都暗弱了,秋夜的凉意弥漫了上来,何况此处孤峰浓雾,寂冷透过衣衫贴上了肌肤。
暂且放下这里,打算回去把【照幽】看完,也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在离开这座孤牢时,他低垂的目光却忽然被什么一引,落在灯烛下的孤桌上。
是一柄剑,崆峒制式的、张景弼的那柄,执法堂人把他关押之后就把卸下的兵器暂且放到了这里。它迟早会被更妥当地处理的,但现在还没有。
裴液想起孔兰庭讲的那个翻版“吃不睡觉小孩的大灰狼”的故事,低眉笑了下,心想若真有这样的剑,倒是确实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他转头正要离去,却忽然僵滞在了原地。
一股寒意从心中升了起来。
他缓缓挪回目光,细细打量着这柄长剑。
作为一名剑者,裴液习惯在第一次见面时把目光扫过对方的佩剑。
很多时候,也确实只要一眼就足以看清记下。
唯独张景弼的那把他当时看了两眼,因为剑柄上很显眼地挂了一个粉红的平安扣。于一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母亲这样的关爱显然已令他有些窘迫,所以在上台之后,他的剑上就看不见那枚扣子了——裴液当然以为他是解下了这件累赘且令他备受奚落的东西。
但不是的。
在这柄仍然沾血的剑上,不止那平安扣不在,而是在剑柄末端。根本就没有那用以系缨的铁环!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柄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