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生物对人类生物学的贡献最大呢?
是猴子?兔子?鸽子?小白鼠?
如果真的要让生物学的研究者选择一个,那么,有不少人应该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果蝇。
果蝇,自从摩尔根的时代开始,就已经被大规模应用了。
它的优点实在是数不胜数。作为昆虫纲双翅目的物种,果蝇和自己的大多数亲戚一样,具有“繁殖能力强,生命周期短”的优点。
况且,它也和大多数双翅目昆虫一样,对“生活”的容忍度非常高。
一个随便什么空瓶子,扎上一些小孔,扔进去一些人类不吃的烂水果,果蝇就能大量繁殖。
而且,在25摄氏度的室温之下,果蝇每十天就能繁殖一代。
从卵到性成熟再到繁殖,只需要十天而已。
再然后,果蝇只有四对染色体,数量少而且形状有明显差别。
而依赖于庞大的种群数量,果蝇性状变异很多,比如眼睛的颜色、翅膀的形状等性状都有多种变异。
所以,摩尔根才能简单的使用自然得到的白眼果蝇,验证孟德尔所总结出的遗传学规律。
可以说,正是从这种小动物开始,人类对“生物”的认知都被彻底改变了。
这简直就是理想的实验动物。
除非实验项目是和高级神经系统有关,否则的话,有哪个智商正常的遗传学家会抛弃这种仿佛天生就是要进实验室的物种,反而非要去将有23对染色体、性状多且难以掌握、性成熟起码需要十六年、对饮食与环境有苛刻要求的大型灵长目动物抓紧实验室做不人道实验呢?
就算一个技术最终要落实在“人体”之上,“人体实验”也只能是最后一步。
在这之前,有更多生命周期短的好物种可以帮助科研人员探索未知的奥秘。
而这一次,就好像它的同族曾经帮助摩尔根那样,这些小生灵帮助约格莫夫,再次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约格莫夫的琼脂快上是果蝇的一龄幼虫【刚刚从卵中孵化一直到第一次蜕皮前的幼虫被称作“一龄”,第一次蜕皮后第二次蜕皮前的被称作二龄,以此类推】这玩意不到0。5毫米,看上去比灰尘大不了多少。
向山只能看到蠕动的小点。
但是,毫无疑问,它就是那些果蝇交配之后所得到的成果。
向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用力捶了一下。他张了张口,问道:“不是说偶尔会有偶发的自然交配吗?这些卵的诞生,是偶然?”
约格莫夫耸了耸肩:“不是,只不过是少数的金属基果蝇还会啪啪啪。大概是因为基因的自我修复机制重塑了有关繁衍的‘语句’,让插进来的外来遗传信息进入了有性繁殖的过程吧。”
“哈?”
约格莫夫点了点头:“用你比较熟悉的说法来讲吧。每一个生物的遗传信息,实际上就是‘信息库’。而我们的遗传物质以及酶系统,就组成了‘调用’这些遗传信息的的语句。”
“原本的调用语句,是和数据库匹配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遗传信息,才会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出来。因此,共享的基因数量极大的两个物种,才会呈现出迥异的形态。”
“而我们破解了酶系统,所以我可以稍稍插入一些外来的信息。这也就是你曾经看到过的金属基细胞。但是,这些外来的信息,兼容性是有问题的。所以,当生命的程序运行,并想要调用一部分信息,让它在适当的时候发生作用时,它就出bug了。”
向山愣了一下:“所以‘忘了繁殖’,只是一种恶性bug?”
约格莫夫点了点头:“对,bug。”
向山用力将一枚冰凉贴拍在额头上:“那完蛋。演化史上应该没有比这个更恶性的bug了。再恶性,程度也就是和它差不多——它能够在一代的时间内将种族彻底清空啊。”
“不过我还是蛮喜欢《侏罗纪公园》里的一句台词,叫‘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约格莫夫指了指果蝇:“少量的果蝇居然自动修复了这个bug。”
向山按住额头:“这个玩意不能指望运气……”
“不,不是指望运气。”约格莫夫非常自信:“只要它发生了一次,那么就代表在特定条件下,它确实可以发生。而只要我们掌握了那个‘条件’,控制好变量,我想让它重复发生几次都没问题。”
基因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这是一种自带的机制。
毕竟地球生物用来存储遗传信息的RNA和DNA真的很脆弱。从宇宙的稀薄高能粒子若是偶然击中它,就有可能造成少量的信息写入或擦除,改写生命密码。病毒也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有不少有机毒剂都可以对它造成破坏。
但遗传信息仍旧算是大体稳定的东西。在“错误”不严重的情况下,遗传系统也有自我纠错的能力。
这个过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也就是说,你认为是有一个未知的过程或者效应,可以弥补这个bug,至少让咱们的‘系统’不至于崩溃。”向山点了点头:“而它已经出现在你面对了。而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完成自我修复的果蝇的基因组,与未完成自我修复果蝇的基因组做比对,确认基因改造手术到底是破坏了那些基因,导致这个机制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