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勋冷脸站着,但是至少没有立刻拂袖而去,云梓骞觉得,相比于这幢宅子,他还是更想要那一百万的,加上上一次他们合作比较愉快,蒋世勋心里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
这便是时机!而商人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时机!
云梓骞让下人给蒋世勋重新换上了今年新上的秋茶,慎重地将他请到客厅里。落座之后才说道:“督军,此事事关重大,但是若是成功了,得利最多的人还是您啊!”
蒋世勋不置可否,但是表情已经比刚才松动了许多。
云梓骞打蛇随棍上:“我知道蒋督军等着钱发军饷,我们云家也需要一笔钱周转,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蒋督军一纸文书,我将其中的百分之四十抽成给蒋督军,我们云家得百分之二十,另外百分之四十需要孝敬闵州的大小官员以及各国使馆,你看怎么样?”
蒋世勋挑了挑嘴角,端起茶杯那盖子宽着茶叶:“你说到现在还没有说到重点!你要的是什么东西?若是我做不到的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云梓骞笑了一声:“在这闵州城,我不信还有督军您做不到的事!”一顶高帽子先戴上去。
蒋世勋突然福至心灵,将茶盏往桌上一放:“你若是说的是卫良港码头,那就不用谈了!”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云梓骞噌的一下也站起身来,抢在蒋世勋前面将他拦住:“怎么就不用谈了?难道别人想得,督军您就想不得?”
说起这件事,蒋世勋也十分恼恨,当初是北华政府直接签署的合同,而且是撇开他们在一条游轮上决定的,据说合同签署了之后,拿到修筑权的夏家人连带着合同一起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这份合同落在什么人手上尚且不知道,若是他贸然行事,到时候被外国人揪着了小辫子,说不定会被弹劾。
闵州富庶,虽然他在军饷上也能够自给自足,但是在兵力上到底没办法跟北华的其他几个军阀想比。闵州无险可守,谁想要荡平闵州,那便是分分钟的事。
云梓骞注意到他脸上忽而尴尬,忽而恼恨,忽而又不甘,再次开口说道:“蒋督军是怕干涉到了别人的利益,引起别人的不满?但是美、英、法和东莱,无论哪一方得到了修筑权,其他几方一样都会不满,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狗咬狗,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蒋世勋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禁再次坐了下来,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坐收渔人之利?”
云梓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图纸,这是卫良港码头的设计草图:“蒋督军有所不知,我原来就是学建筑的,后来父亲希望有人能够继承家业,这才改学了商学。”
他顿了顿,将卫良港码头的主要架构以及所需材料、所需设备一一讲个蒋世勋听,末了之后说道:“他们都道蒋督军不懂码头建筑的构造原理,蒋督军不如组织他们开个投标会,让他们每家出一份设计图,我可以保证,我的设计图是最合理的,没有之一!到时候,蒋督军就以这份设计图作为参考,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请我去共同评审,如果他们的设计图比不上我这份,那么他们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建造?到时候如果原来那份消失的合同没有出现……”
云梓骞说到此处,蒋世勋眼睛一亮,点点头:“不错,到时候我们就能够根据标书来决定到底由谁家来开工建设!”
云梓骞挑了挑大拇指:“蒋督军,到时候就要靠你了!”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不禁佩服起了自己的妹妹。这一切都是他跟梓谣商量好的,只要蒋世勋入了瓮,到时候东莱人拿了合同,必然不肯让出修筑权,他们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蒋世勋哈哈笑:“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喝了几年洋墨水回来,就是不一样了!若是这样,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一百万大洋!”
“瞧您说的!岂止是一百万大洋,到时候保管叫您赚得盆满钵溢!”
云梓骞客气地要留蒋世勋吃饭,蒋世勋摆摆手:“不了,我还要回去做些安排!”
“那您慢走!我等您消息!”云梓骞一直将蒋世勋送上了车才回来。
云德开叫住他问:“你今天虽然将蒋世勋骗走了,但是若他真的拿下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你真的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云梓骞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给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能不能拿下来暂且不说,只要他有这个意思,其他人又是好相与的?再说了,就算他拿下来了,拿下来了我们就修呗,为国家做点贡献有什么不好的!况且,现在一天一个样子,说不定哪天就变天了呢?”
云德开摇摇头:“你啊,最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过胆子也太大了!万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别把自己绕进去才好!”
云梓骞点点头:“爸,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况且后面还有个谣谣呢!谣谣后面站的可是慕七爷。”他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不出三年,咱们闵州就要变天了。”
云德开慎重地左右看了看:“你这孩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心里有数就是了!再说了,你就这么希望你妹子嫁给慕楠辰?”
云梓骞道:“当世豪杰,像慕楠辰那样的人中龙凤能有几个?哎,不说了,我得去换件衣服,刚出了一身汗!”这个时候,他那老成的面具才算是摘了下来。
里面,沈君怡扶着云太太出来:“他们都走了?”
“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云梓骞走过去拍了拍云太太的肩膀,经过君怡身侧的时候低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君怡答应了一声,转头看见云太太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满脸通红。
片刻之后云梓骞出来,率先往外面走去。云太太推了君怡一把:“还不去?”
君怡俏脸绯红,到底还是去了。却见云梓骞坐在紫藤花廊下的石凳上。这个时节藤上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而他坐在那儿,却仿佛置身花海,悠闲地向她晃着两张电影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