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女罢了,唐嘉荣的把戏,骗骗别人还行。”郁父冷哼,“虽然处理起来是有点麻烦,但是死人的肾也可以用来移植,不是么?”
郁家泽皮笑肉不笑:“爸,从现实层面考量,这都不是最理智的做法。我觉得您有点意气用事了。”
郁父将钓竿重重一摔,鱼钩被甩出来飞到了离乌蔓不远的草坪上。
机会来了!
乌蔓眼睛一亮,又瞬间垂下头,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争锋相对的父子俩身上,她得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去靠近那个鱼钩。至少先给自己松绑,寻找逃脱的机会。
郁父怒喝:“我难道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得利的吗?!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郁家泽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逸出一丝讥讽的轻笑。
“我怎么不知道?我再清楚不过了。折磨我不就是您毕生的乐趣吗?”
“你昏头了吗?说什么胡话!”
“难道不是吗?你恨我,所以你要清空我身边一切我爱的,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
郁父仿佛听
到什么天方夜谭,冷冷地扔下四个字:“执迷不悟。”
“是我执迷,还是你呢?你恨我妈,连带着也恨我。这些年与其你用这种方式不断折磨我,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就像你亲手掐死我妈那样?!”
正在向鱼钩靠近的乌蔓听到郁家泽撕心的诘问,不免惊住了。
“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意外。不要再让我反复重申。”郁父却淡然解释,“你只要记住,你是郁家的血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如血的残阳即将落下去了,风烛残年地吊在半幕。
郁父看了一眼天色,对着保镖扬了扬下巴。对方立刻动身,将身上的配枪交给郁家泽。
郁父懒声道:“快点解决吧。后续擦屁股的事宜你不用管,和唐映雪的婚姻也不用担心受影响。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郁家泽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枪管,声音飘渺:“您真为我操心。”
疯子,两个疯子。
乌蔓看到枪交到郁家泽手里的那一刻,不管不顾地加大动作,使劲朝着尖锐的鱼钩努近,差一点,还差一点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像刚从海里捞上来快要垂危的鱼,在草丛里打着滑前行,却半天不得要领,跨不出一步。
郁家泽举起已经上膛的枪,对准乌蔓的脑门正中心,拉开保险。
咔嗒一声,她便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自己硬碰硬地对峙成了一条直线。
郁父已经背过身,继续坐下来,用了根新的钓竿开始钓。
他打了个哈欠说:“在下一条鱼钓上来之前,我就给你这么点时间酝酿。”
郁家泽咬紧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我非得这么做吗?”
“你只有这么做,才能扛起郁家的未来。”
“为什么非得是我来扛?”郁家泽血丝胀满的眼睛盯着乌蔓,但完全已经洞穿了她看向虚空,“郁晨阳呢?”
郁父摇摇头:“他不如你聪明,不如你有能力,性格软趴趴,不好。”
“那又为什么,郁家的股份,他只是仅次于我?”
“你做哥哥的,这么斤斤计较吗?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力了,自然需要那些股份安身立命。”
郁家泽沉默了,乌蔓见他许久未开抢,又睁开眼,从他空洞的眼睛里,窥
见他没有流下来的眼泪。
她从寥寥的话语里竟觉得,郁家泽和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相似。
只不过他比她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