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报复还没来,建宁侯的质问就先来了。
夏景昀迈着步子走入,停在万文弼面前,“万相,你如何说?”
听见夏景昀这毫不客气的言语,万文弼的心头猛地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建宁侯此言何意?太后母子平安,本相自是庆幸高兴。但本相身为中枢首相,思虑更多,小殿下的封号,待遇,陛下如今的身体情况,这些都还悬而未决,还远不是欢欣鼓舞的时候啊!”
说着他甚至反客为主道:“高阳你来得正好,听说你一直陪在陛下身旁,陛下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夏景昀平静道:“万相是希望陛下好还是不好呢??”
万文弼一脸正气,甚至带着几分愠怒,“建宁侯!老夫敬你为国奔波,又昼夜狂奔回京,拳拳忠君之心感人肺腑,故而一再忍让,但你此言,过分了!本相向来忠君爱国,不亚于你,岂容你如此污蔑?”
夏景昀笑着挑了挑眉,“是么,我还以为先前万相和严大人着急忙慌地议立摄政储君,是希望陛下和太后娘娘早点出事,自己好夺一个大大的拥立之功,从而权倾朝野呢!”
“荒唐!”万文弼冷哼一声,“本相所为一切都是出于公义,岂有半分私心!”
“不错!”严颂文同样赶紧慨然道:“本官之提议,俱是根据当下情况所提,何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
夏景昀冷笑一声,也不多说,扭头道:“去把人带来。”
很快,在众人的好奇中,太医院院正便被一把推了进来。
夏景昀沉声道:“此人名唤田承寺,乃是太医院院正,但其不仅无医者仁心,更是狼心狗肺,意图暗害陛下,其罪当诛,以儆效尤,诸位以为如何?”
田承寺闻言大骇,连忙上前,“万相,万相,陛下已经没救了,他把李天士都给砍了,自知局势崩塌,再难挽回,便要丧心病狂地拉人陪葬,万相救我,万相救我啊!下官尽心尽力,绝对没辜负万相啊!”
万文弼目瞪口呆,听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几乎是在瞬间爆发除了他那个年纪难得的力量,厉声呵斥道:“放你娘的狗屁!陛下若是没救了,你何止辜负了本相,更是辜负了天下万民!”
田承寺被踹翻在地,一脸懵逼。
夏景昀寒声道:“起初,李天士欲为陛下截肢保命,与本侯承诺半个时辰配齐汤药和器械回转,结果被这位院正大人指示手下人以各种借口拖延耽误,直到一个多时辰才回来,若非本侯另寻良方,恐怕陛下已经遭难。”
“当我擒拿此人之时,此人口口声声言说他乃万相心腹,让我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
他扭头看着万文弼,微眯着眼,“万相,这些指示,也是出于公心吗?”
万文弼心知已到了悬崖边上,必须自保,当即道:“建宁侯,此獠曾经走动过我的门路,有过几分交际不假,但我何曾知晓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做下这等无君无父之事,害陛下险些丧命,枉为人臣、枉为朝官、枉为医者,依我之见,当立诛其九族,以震慑宵小,为陛下所受之辛苦报仇!”
夏景昀神色玩味地看了万文弼一眼,原本正为自己这一番还算慷慨的狡辩得意的万文弼眉头一皱,旋即想到了什么,一道寒意直冲天灵盖。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有所反应,田承寺便愤然道:“好你个万文弼,我为了你的吩咐想尽办法,你却连保都不保我一下!既然如此,你无情便别怪我无意!”
说完他不等万文弼有所反应,看向夏景昀,“建宁侯,下官是奉万文弼之子万敬儒亲口的命令,并且愿意交代所有,只求建宁侯法外开恩,饶我一家老小性命!”
夏景昀平静道:“你先交代,我们根据情况,自有酌情。”
田承寺神色当即迟疑起来。
夏景昀冷冷道:“你没得选!”
田承寺一咬牙,当即将所有内情和盘托出!
“放肆!本相乃当朝首相,岂容你等小贼如此攀诬!”万文弼须发皆张,怒喝道:“建宁侯,你若嫌老夫挡了你的路,直接让老夫致仕便是,如今之朝堂本就是你的一言堂,老夫绝无半分犹豫,何至于玩弄这等手腕!”
“呵呵!万大人真是好口才啊,不亏是我大夏朝堂上的不倒翁。但就今夜阁下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此人入此殿的行径,还要狡辩什么,那就真的是把在座之人当傻子看了。”
苏老相公当即开口,拉开了反击的序幕。
赵老庄主紧随其后,冷冷嘲讽道:“暗害陛下,谋立新君,首相大人真的是好大一颗公心啊!”
“万相啊万相,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我还以为你只是与我一般,为朝局计,以防万一,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权位,铤而走险,我实在是看错你了!”
这一句话,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说话之人的身份却让万文弼和场中众人都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