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王及宗亲回京不久后,周容浚在德宏殿里那间腾出让太子跟小公主玩耍做功课的屋子里召见了他们。
屋子不太大,开王被领着来时,承武皇正抱着女儿,在教她看史。
“来了,都坐。”周容浚被打断,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们坐到他这边来。
他坐的是长方桌,侧角对着窗,余下三面,开王犹豫了一下,带着那六个宗亲走了过来,在苏公公的示意下,对面坐了五个,开王领着另一个坐在了侧边,把桌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就皇帝那一面,坐着皇帝跟公主。
在坐的,除了开王,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
“看明白了?知道长平帝是怎么死的了?”周容浚接着问女儿。
听到承武皇淡然说起前朝皇帝,在坐的几个皆心中一凝。
“父皇,长平帝是个仁慈的皇帝。”辰安公主深得其母真传,跟谁说话都只挑好的说。
“朕问你是怎么死的……”周容浚看着腿上的小圆滑,嘴角勾起。
其母最爱教她不管是见人还是见鬼,都要说漂亮话,辰安话不多,但一张嘴,必带其母之风。
看着是好脾气,却也未必。
心里想的,从来都不同。
“父皇……”辰安眨了下眼,糯糯地叫了一声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周容浚。
小女儿年纪渐长,尽管性情还是稍显冷淡,但已比过去柔软,时而也会向他撒娇,周容浚当然爱她如此,就是现在用来逃避他的问题,他看得也好生欢喜。
“辰安心里是怎么想的,跟父皇说说。”周容浚笑道,拍了拍她红嘟嘟的肉脸。
辰安有些为难,靠近了他怀里,也没去看对面的那些皇家宗亲,嘟囔着道,“就是太仁慈了,臣民们都觉得和善可欺。”
所以,即便是个言官,也可爬到他头上去,让他写自陈书就写自陈书,想代万民代过,最后却死在了上天山为万民请愿的路上,让阴谋得逞。
死时才三十来岁,差不多跟父皇一样的年纪。
他死之后,幼帝登位,不到二十年,被他们位隅江阳一角的隐士家族的周族取代,这才有了周朝。
“嗯,拿好……”周容浚把书给了他,“去跟哥哥说说。”
“哦。”辰安捧过厚册,下了父皇的腿,跑去了对面靠着另一面窗振笔疾书的大哥,拉着哥哥停下手,跟他细细讲起了她父皇刚跟他讲的史。
这厢周容浚对着开王他们开了口,“回来歇好了?”
“歇好了。”
“歇好了,多谢皇上关心。”
众人皆回了他的话。
周容浚点点头,“喝茶吧。”
他算是和善,众人还是不敢放肆,见开王拿起茶杯后,这才探手拿了桌上刚放下的茶杯,浅抿了一口。
没有人先开口,不像平时还会寒暄。
他们尽管是这一两年才跟皇帝热络,但也再明了承武皇不过,他就是个不容任何人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来有事?”简言过后,周容浚切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