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阵子被顾玉芳气哭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都多,尤其天热,她心里又气又怒又悲又愤,还没哭几下就头晕得不行。
“娘,你快进屋坐坐去。”顾玉汝扶着她劝道。
孙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制止女儿扶她,自己摇摇晃晃进了屋。
顾秀才出来了,给孙氏弄了个湿帕子,让她敷在额头上,又去拿藿香水。
顾玉汝去端菜端饭,顾于成也跑出来帮忙。
等饭菜都上了桌,孙氏的气儿也顺过来了,她把帕子放在一边,对顾秀才道:“我没事,吃饭吧,你们都吃饭,别等我。”
“我不吃!”顾玉芳站在门外叫道。
“没人叫你吃,回你屋去。”顾秀才冷脸斥道。
顾玉芳心里一惊,哭哭啼啼走了。
……
“这孩子,我是没办法了。”
饭罢,孙氏还是心情郁郁,等儿女们都各自回了房,她对顾秀才哭道。
顾秀才沉默片刻,道:“就照你说的,把她嫁出去吧,早嫁出去早好。”
孙氏哭道:“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外间堂屋里,顾玉芳饿得实在受不了,寻思着人都去睡了,她出来偷吃剩饭。
天热,一般有剩饭都不会放厨房里,而是会放在堂屋用竹制的罩子罩住,这样一来通风就不怕剩饭在极短的时间里馊。
顾玉芳也是有经验了,每次她闹着不吃饭,她娘其实都是留给她,可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段话。
她连饭都不吃了,回了屋。
进了门,才恨恨地低声喃喃:“你们都看重顾玉汝,嫌弃我是瘟神,我就让你们看看她顾玉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顾玉汝如今就有这种感觉,她看着顾玉芳看自己的眼神里怨愤越积越满,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一日,巷中有户姓孙的人家娶媳妇摆喜酒。
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少不了给各家打招呼,让到时候去吃喜酒。
一般这个时候,顾家都会被请去,毕竟顾家有个秀才,秀才坐上宾的位置,陪着女方家的娘舅吃酒,作为夫家也有面子。
不过这一次也请了薄家,倒是挺让人意外。
可转念想想,如今薄春山那大混子成了捕快,所谓衙门有人好办事,当下的人谁也不傻,自然不会再故意忽略薄家。
如今薄家在西井巷的待遇,可谓是大变样。
薄春山没事就去西井巷附近的早市巡逻,也不是没有作用,见着那些小摊小贩都对薄春山毕恭毕敬,偶尔她们提起来是薄官爷的邻居,小贩们还会给些便宜,普通人就吃这一套,自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说薄家的不好了,甚至碰见有人议论薄家,还会有人帮着说几句话。
也因此今日薄春山竟也坐了上宾的席,和顾秀才毗邻,作为主人家的‘脸面’,在上席负责陪新妇家的娘舅吃酒。
这一桌的菜通常也是最好的,酒也不限量。
虽说跟秀才喝酒是体面,但听说薄春山是位‘官爷’,而且对方性格爽朗,喝起酒来也不含糊,自然喜得新妇娘舅家这群人的欢迎。
顾玉汝坐在外面的一桌上,眼睁睁地看着里头薄春山和新妇的几个舅舅把酒言欢,明明还差着岁数,都勾肩搭背起来了。
不同于男人们的桌上,妇人们的桌上就安静许多。
大家只顾埋头吃饭,顾玉汝这桌上没有小孩,见旁边那桌几个孩子跑来跑去,时不时被亲娘抓来喂上一口,小家伙又是尖叫又是挣扎,还有吃着吃着几个孩子就打起来了,简直吵得没法看。
顾玉汝和孙氏坐在同一桌,见此两人都松了口气。顾玉芳倒没在这个桌上,她和赵家的女儿赵娥跟赵家人坐在隔壁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