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俘虏没能像幸运的漂亮女俘虏那样从联军士兵那里得到食物和水,在哀求看管他们的士兵之后,他们被允许分批走进村子,用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财物换些吃的,有人还换了厚重的保暖衣服和织工很粗糙的毛毯。
萝伦用她们从易购行搜刮出的贵重金属换了两件防水雨衣,几片退烧药,和一叠用面包树种子磨的面烙成的硬饼子还有一条风干的鱼。
“谁知道下一次遇到绿洲是什么时候呢。”萝伦啃着硬面饼,喝一口水,“艾丽你要多吃点,不然怎么有力气。幸好这村子里的人还算有良心,水是免费的。”
艾丽揉着仍然酸胀的上臂肌肉,一边翻着在金属大碗里煮着的咸鱼,一边小心看向停在一棵面包树下的机器人。
莱特带领的苏兰托抵抗军和联邦军其实并不是合作无间,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信任度并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连休息时都有他们的士兵守护着那五具机甲了。
这样一来,她怎么能找到机会偷机甲呢?
艾丽心不在焉胡乱吃了点食物,靠在土墙上睡着了。
她没睡多久就醒来,萝伦蹲在美雪身边,用一条围巾挡在她胸口,想必她正在给小宝宝喂奶。
她转转眼睛,看到艾丽也醒着,轻声叫她的名字。
艾丽绕过熟睡的小米,在萝伦身边坐下,“怎么了美雪?”
美雪用手摸摸趴在她胸前的小苔碧,“等一下如果还要继续走,你们把我留下吧。”
艾丽和萝伦互视一眼,沉默着。
其实在刚才,已经有受伤的俘虏问过村子里的人,愿不愿意留他们在村里养伤,全都被村民们拒绝了。
这个村子很小,一共才有十几户人家。村子里的人知道他们是从自由市来的,而自由市有什么好名声呢?他们愿意用家中剩余的食物交换俘虏们财物,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让一个“从自由市来的”人留在他们的屋子里,或者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萝伦解释给美雪听,她虚弱地摇摇头,“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还得继续跟着联军走,把我扔下吧。我的伤……”她低头看看自己腹部,“我看我很难好起来了。你们的力气就只有那么多,带着我走,不如带着苔碧走。当然我知道,带着它,可能比带着我还麻烦……不过……”
苔碧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非常不安的在她怀里扭动几下,也不吃奶了,哼哼着哭起来。
美雪轻轻抚慰它,“我是说,我不希望到了你们不得不放弃我的时候,却连带上它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背包里有一罐婴儿奶粉,还有奶瓶,是我生产前怕自己没有奶水准备的,我也带来了,奶粉罐里还藏了一点钱。奶粉省着点的话也够它吃一个星期了。如果……活不下来,也只能怪这孩子运气实在不好。”
她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甚至连一点悲哀都没有,可是她摩挲婴儿头上绒毛和小小脸庞的手势那么温柔,她看向小苔碧的目光充满慈爱和眷恋。
萝伦不知为什么突然哽咽起来。她抓着美雪的手臂,“你……我们……”
她说不下去。
艾丽只觉得自己不知什么地方一阵阵抽痛,也许是手臂上被拉伤的肌肉,也许是心里什么地方,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不用担心。也许明天我们会到更大的绿洲,那里有高明的医生能治好你,我和萝伦都有一技之长,我们能养活你和苔碧,还有小米。如果……如果真的不行,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照顾苔碧。”
美雪对艾丽和萝伦微笑,“谢谢你们。”不管是在自由市之后还是之前,她生命里出现的好人寥寥可数。
那些曾经给过她美好承诺的人转身就会为了利益、金钱将她当作一件物品转让、出售、作为赌桌上的筹码。
她曾是个美丽的少女,拥有明亮的眼神,细腻的皮肤,动人的笑容,也有客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可是,到了最后,美貌、金钱、情爱……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属于她的,也许只有这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小婴儿。现在,她又得把唯一属于她的小苔碧托付给别人了,因为就连生命可能很快也不属于她了。
淋了雨之后美雪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血了,而且,她发起了高烧。萝伦找来的退烧药吃下了却还没起效。
累极了的萝伦也像艾丽刚才一样靠在土墙上就睡着了。
艾丽守着她们,把篝火烧得更旺一点。
夜色渐渐深重,村子里那所最漂亮的被联邦中尉征用的所房子里也不再有灯光和笑声,就连士兵的行军帐篷里也不再有喘息声,*和精神受了不少折磨的俘虏们也都睡去了,只有看守着装甲车和那几具机甲的士兵偶尔发出谈笑声,他们手里的香烟在黑暗中闪动着微弱的红色光芒。
该怎么办好?
艾丽摸摸自己疙疙瘩瘩的脸,可能被萝伦说对了,她们把自己弄丑是弄巧成拙了。想用漂亮脸蛋去跟看守机甲的士兵搭话都做不到了,别的什么声东击西的主意跟用最愚蠢的方法去自杀也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