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酣睡一夜,次日醒来,她睁眼没看到两个孩子,顿时吓出一声冷汗,屋外的丫鬟听到里头的动静,连忙掀起帘子进来,并说道:“哥儿和姐儿在姨太太院里用早饭,姨太太知道你还睡着,吩咐我们别吵醒你。”
顾三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她犹如惊弓之鸟,只要孩子们不在眼前,她就会惊慌不已。
丫鬟出去端洗漱水,顾三娘望了一眼窗外,外头明晃晃一片,时辰已不早了,她下床梳洗一番,往她二姐的院子里去了。
这会子顾二娘正领着两个孩子用饭,她看到顾三娘进来了,笑道:“我只当你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呢。”
屋里有伺候的丫鬟给顾三娘递来手帕,顾三娘擦了手,便挨着两个孩子坐下,桌上的早饭十分精致,两个孩子虽说感十分觉稀奇,却还是规规矩矩的,顾三娘又见御哥儿精神好了许多,心里便彻底放下心来。
吃完早饭,仆妇们撤去残席,顾三娘对顾二娘说道:“二姐,我今日就要带着两个孩子上京了。”
顾二娘刚刚和妹妹团聚,又如何肯放顾三娘走,她道:“这一路千里迢迢,你一个妇道人家拖家带口,岂是那般容易的,你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我打发人去京城寻妹夫回来。”
顾三娘欲言又止,沈拙卷入科举舞弊案,背后的隐情或许还要更加复杂,她又该如何去跟二姐说呢。
顾二娘见顾三娘默不作声,问道:“怎么,你有甚么顾虑不成?”
顾三娘张了张嘴,她正要开口说话,听到外头一叠声的说道:“老爷来了。”
正在说话的姊妹两人停下来,顾二娘整了整衣衫,主动迎了上前,不一时,就见一个体态微丰的男人走进来,他穿身锦袍,头戴方巾,下巴留着一把胡须,显得十分有福气,不必说,此人正是桐城刺史薛永洲。
进屋后,薛永洲朝着顾二娘说道:“听说你找到娘家的妹妹,你如今可算是能安心了罢。”
从昨日起,就不断有各房派人来询问,故此薛永洲知道了也不稀罕,顾二娘喊来顾三娘,那顾三娘上前,对薛永洲行了一个福礼,口中称呼他为薛大人。
那薛永洲只是微微颔首,他略微在顾二娘院子里坐了片刻便要走,顾二娘想着要跟妹妹亲亲热热的说话,巴不得薛永洲到别的院里去,自然也没留他。
待他走后,屋里只剩顾家姊妹二人,顾三娘决定不再隐瞒,她正色说道:“二姐,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顾二娘说:“自家姊妹,作甚么吞吞吐吐的,有话你只管说就是了。”
顾三娘深呼一口气,她说:“我实与你说罢,相公的好友被抄家,他原本上京去探望他,谁知不久有消息传来,说是相公卷入科举舞弊案,已被下了大牢,我此行就是带着孩子去见他的。”
妹妹的这番话让顾二娘大惊失色,这几年她跟着薛永洲到过不少地方,也算是见识过一些世面,举凡科举舞弊之人,都要被夺去功名,罪情严重者更可能带累全族。
“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薛大人现今还在朝为官,弄得不好,此事说不得还会连累到他,我已是决意要带着孩子走,若是此次能逃过一劫,我再回桐城来寻姐姐。”顾三娘说道。
顾二娘迟疑片刻,她说道:“要不然我去找老爷说一说,兴许他能帮上忙呢。”
顾三娘按住她的手,她摇头说道:“莫要为难薛大人了,这事你也不要声张,我俩是姊妹的事,除了这内宅,知道得没几个,想来累及不到薛府。”
听完顾三娘的打算,顾二娘泪水涟涟,她拉着她的手苦劝道:“三娘,听二姐一句话,别往京里去,你好好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也算对得起妹夫了。”
想起身陷囹圄的沈拙,顾三娘红了眼圈,她说:“二姐,你就别劝,谁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顾二姐气得打了顾三娘两下,她骂道:“你为何跟小时候一样犟?妹夫犯的是重罪,你这是不是带着孩子们去送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