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于闵王妃的恨,经历种种变故,到如今是恨涵之对婆婆的亲近,而抛弃她这个生母。皇后如此叮嘱,她心中很是不甘,但也不敢在长姐面前多说什么。
之后随同皇后一起回到中宫,见她扶着宫女的手十分小心地缓缓坐下,不免担心地问:“您怎么了,身子不好?”
皇后道:“上年纪了,难免病痛,那日随驾到闵家喝喜酒,回来路上把腰颠着了。”
大夫人心里的浮躁不免减了几分,皇后是她的仰仗,虽然心里对大姐有太多的不服气,可正因为背后有皇后撑腰,她才能在祝家挺直腰杆。
“您千万保重,姐姐。”大夫人垂眸道,“我在那个家里,如今无依无靠,若非还有您在,这日子真是……”
皇后轻叹:“你伤愈后,我几次三番召见你,你也不挪动一下,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心寒了,只想丢下你再也不管。”
大夫人起身告罪:“那几日我神不神鬼不鬼、憔悴枯瘦,实在不愿意出门见人,后来是想通了些,祝承乾又好言相劝几句,我才好了。”
皇后道:“你们夫妻的事,我就不多说了,至于祝镕,我劝了你二十年,你也不听,如今又和儿媳妇闹成这样,我还说什么好呢?”
大夫人别过脸:“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能当饭吃,还是当银子花?”皇后说,“我如今只是扭了腰,你心里就慌张了,我若死了,你往后还活不活?罢了,我何苦来劝你,跪安吧。”
“姐姐!”大夫人含泪,“连您也不管我了吗?”
皇后恼道:“跪安吧,是我不该心软召见你来,平白又惹一肚子气,往后你安安分分在祝家待着,有我在不敢有人委屈你,但以后,我也不指望你什么了。”
大夫人立时情绪崩溃,跪倒在地上,双手掩面,捂着声儿痛哭。
宫女们来张望,皇后示意她们退下,并没有狠心撵走妹妹,看着固执又倔强的人落得这个下场,无奈地一叹:“说到底,是祝承乾的错,你若是成天和祝承乾打破头,我还佩服你,可你只和自己过不去,和无辜的孩子过不去,到头来又怎么样了呢?哭吧,哭痛快了,就回家去,别看京城一切太平,指不定哪一日就变天,你连哭的地方都没了。”
大夫人抬起泪容,不安地问:“您打算怎么做。”
皇后苦笑:“打算怎么做?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贵妃在我跟前撂下话了,决不让闵姮活过冬天,看她几时出手吧,我还要时刻提防着,别拖我下水。”
大夫人擦去泪水,问道:“那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别做。”皇后毫不犹豫地说,“你的立场做什么都错,别害人害己,别逼我先对你动手。”
大夫人一哆嗦,忙道:“我不敢,您别着急。”
皇后又道:“祝镕跟着项圻去打仗,皇帝要的结果,是让项圻死在边境,祝镕一旦得手,你们祝家又一代辉煌便开始了,你自己掂量吧。”
大夫人冷静下来,却是道:“姐姐,有些话,我也是对祝承乾讲过的,皇上要灭胜亲王一门是对是错,世人心知肚明。而那小子,心胸抱负绝不在官职俸禄、地位权势上,到最后他能否忠于皇上,可真不好说。”
这是妹妹长久以来,难得说出的有用的话,皇后心中也早有顾虑,而她相信,皇帝对于任用祝镕,必定是一场赌。博,且另有算计。
千里之外,祝镕带着平理方回到军营,他们去勘察地形,刺探敌军情报,平理很是看不起地说:“赞西人往后撤了,好像在等他们的王下达指令。”
项圻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少年郎血气方刚,豪迈地说:“追着打进他们的王城,杀个片甲不留。”
一屋子的将士都笑了,祝镕轻轻拍了弟弟一脑袋:“去吃饭吧,一会儿再找你,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