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已经被看管在他那顶帐蓬里了,我没进去,在门口看了几眼就走了。
等他伤好了,再怎么,一顿军棍少不了。”
“他经常不服从军令吗?”李苒皱眉问了句。
“那怎么可能,侯爷出了名的令行禁止,这是他头一回违反军令……呃!”
周娥的话猛的一顿,呆了片刻,才接着道:
“这得算第二回,头一回。”
周娥看向李苒。
“这话能跟你说。
头一回,是在进了荣安城第二个月。
那个时候,天下还乱着呢,皇上算是最大的一拨,可其它七七八八大大小小,还有十几家这个王那个帅,也有两三家称了帝的。
皇上运道好,头一个进了荣安城,得了仁宗那份旨意,一下子就特别名正言顺天命所归了。
当然,这是咱们这么想,那十几家可不这么想,都往荣安城赶。
皇上费了好多心血,布了个局,把那十几家中的最大的两家,诱到离荣安城十来里的地方,准备一举歼灭。
那时候,霍帅的大军在兴荣关一场恶战,损失惨重,再怎么号称,其实手头没多少人了,就凭着兴荣关一战的恶名,在正面诱敌。
我跟着侯爷,带着将近一半的人马,埋伏在升阳坡,等着号令。
冲锋前一刻多钟吧,或是两刻钟,反正很快就冲锋了,我一个亲兵,留在营地看着乐平公主的,冲进来,说乐平公主不见了。
我这个人,你知道,什么男男女女,不懂这个,立刻就跟侯爷说了,乐平不见了。
唉。”
周娥一声长叹,一只手拍着椅子扶手,拍了七八下,才接着道:
“那时候,我们没进城,皇上说,大军进城过于扰民,那就辜负了仁宗的一片仁心。
我们是后背靠着城墙安的营寨,那会儿,大战将起,头一天晚上,荣安城就城门紧闭,关的不能再紧了,乐平逃出营地,进城是不可能的,要逃,只能往外逃,往外的话,荣安城外,到处都是战场。
别说乐平那样的,就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或者连个枪连个马也没有,也一样没什么生路。
我当时挺难受的,那么好看一位公主,死在乱军中,说不定还要被马踩得稀烂,挺惨。
侯爷听到乐平从营地里逃出去了,当时眼睛就红了,就真是嗷一声就往回冲,疯子一样,不对,野兽一样。
他是主将,就我们那一支来说,他就是主帅,他这一冲,所有人都得跟着他往前冲啊。
我们都奔着营地冲回去了,那前面战场怎么办?
那都不是胜败的事儿,那是要覆没,从上到下,全部!
我就急眼了,跟上去,一枪杆把侯爷砸晕了,老朱,现在是大总管,当年是侯爷的亲兵队长,利落得很,捞起侯爷,一皮袋冷酒浇脸上,把侯爷激醒。
就这么大点儿功夫,冲锋的号令就来了,老朱把侯爷的长刀塞给他,我在侯爷马上猛抽了一鞭子,我和老朱一左一右跟在侯爷跟边,往前冲杀。
那会儿,侯爷也不知道清醒过来没有,象只疯了的野兽,红了眼的杀,侯爷是原本就是员猛将,那一回,成了修罗恶煞。
那一战大胜。
收战回营之后,我跟老朱都没打算把这事儿说出去,没什么意思对不对,可回到营地,侯爷就到皇上面前跪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