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间,三人便经历了这许多困境,次次险象环生,虽通力合作最终到达这里。但自从被困冰狱到得此时,算来是滴米未进,个个皆是饿的昏头转向,力消气竭。
道门虽有“辟谷”法门,但此术需要打坐定性,紧闭六识,完全与外界隔绝,三人这般连番耗灵打斗,已经接近极限,此时眼见唯一可能的出路也被堵死,不由得失望消沉,纷纷瘫坐在地上。
宁枫与宫雨儿执手倚靠岩壁,闭眼凝心运气,欲通过吸纳外界的灵力来抵消身体上的欲望,但不知为何,此处虽是震木宫的位置,但空间之中却还夹杂着许多纷乱无章之力,稍一感应更觉体内气流乱窜,神识昏昏,仿若整个山洞都处在混乱无序之中。
两人无奈欲掏出碧玉葫芦,却发现其中仙丹早已在峨眉山上分给众弟子,此时空无一物,唯有淡淡药香飘入鼻息之间,稍稍平息周身无力之感。
宁枫不由看向高光启,但见其目光怔怔,似是沉思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城主大人又在想府里的侍妾和舞女了么?”
高光启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宁枫戏谑目光,哈哈笑道:“知我者宁兄也!”说罢又神情一缓,叹道:“小时候有一老道帮我算命,说我将来会做一个饿死鬼,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就今日却成真了!”
宁枫此时对其言语已经是半信半疑,便道:“就论城主大人这身材,若是要饿死恐怕也不是一日之功吧!”
高光启闻言大笑,突然瞥向正闭目养神的宫雨儿,双眼绽放光芒,说道:“只是此刻不仅是肚子饿,耳朵眼睛也寂寞的很,若是有仙乐入耳,我也便满足了!”
宫雨儿感应其意,眉头微微皱起,宁枫却心中一动,暗想:“这胖子嗜乐成痴,不能一日无曲,怕是其此刻对于音乐的欲望还要高过美食,我何不趁机从其口中套出十年前之事?”
宁枫想罢心头大跳,略思片刻,便道:“城主大人果然雅量,生死关头还不忘听乐!”
高光启被其看穿心中所想,干笑数声,趁势又道:“此乃太原地底,数千年来不知埋了多少忠魂怨鬼,若是仙子奏起仙乐,说不定这些鬼魂受其感召,能帮我们找到出路也未可知呢!”
宁枫不理其胡言乱语,假装叹气道:“我这里恰好还有不少古曲乐谱,俗话说宝剑赠英雄,仙乐也当是奏予城主大人这般的雅士了……”
高光启闻言精神大振,连忙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怕是其想要和曲成舞呢?
宫雨儿见其形态十分不雅,忍不住掉过头去,她与宁枫对视一眼,顿知其意,当下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宁枫又道:“城主大人浸淫乐曲多年,当知晓听乐需要静心定气,神识随曲调徜徉起伏,方才能得其妙。”
高光启已经是急不可耐,道:“我打从百花宴一见到宁兄,便知你也是同道中人,什么也别说了,快快奏来!”
宁枫故意吊足其胃口,终于等得时机,神情一凛,缓缓问道:“但是我心中却有一疑惑,萦绕多时,若得不到答案,心中便怎么也静不下来。”
高光启肥臀扭动,顺口道:“寻常小事,在这儿说也没用,等出去再想。”
宁枫目光灼灼,陡地抬高声音,道:“可是……这个问题不是小事,而且城主大人业可回答。”
高光启终于回过神来,眼见宁枫肃然神情,便也停下身来,说道:“宁兄有何问题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宫雨儿悄悄握住宁枫的手,宁枫稳住心神,呼出一口气,说道:“城主大人可知十年前,太原城外不过百里处的太行山下发生过军士屠村之事?”
高光启一怔,似是没料到他所问的是这件事,略思片刻,回道:“那时我还未任太原城主,不过近年来天下太平,太原已经甚少妄动刀兵之事……”眼见宁枫神色不善,他又道:“不过十年前在太原城外却发现陈硕真的叛乱余众,前任城主曾派兵围剿。”
宁枫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跃起抓住高光启的衣衫,厉声问道:“前任城主,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高光启见其神情,心中已然猜到大半,他不闪不避,站于原地,道:“他便是我的师父,但其姓甚名谁,我却不能告诉你!”
宁枫闻声怒吼:“你怕我找他报仇?”宫雨儿瞧其神情悲切,紧紧拉住他以防暴怒失控,不知为何,她隐约之中,只觉此事另有玄机。
高光启淡淡冷笑,道:“我虽不知当年发生何事,但师父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而且他修为已达地道大乘境界,凭你还奈何不了他!”言罢甩开其手,默立一旁。
一时山洞之中寂静无声,唯有惊雷木干蜿蜒盘绕岩壁,仿若无数毒蛇,随时都会张开大口,扑将下来。惊雷木叶间或发出淡淡碧光,在洞中折射跳跃,绿芒闪烁,映得宁枫脸色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