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毕业典礼那天,鹿南嘉又一次穿上了学士服。
她和唐莉莉一起坐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听校长说着毕业致辞,受气氛感染,她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唐莉莉捏了捏她的手,凑近小声道:“你说,校长的发言稿,会不会每年都是一样的?”
她此言一出,鹿南嘉心里刚冒出来的那点儿伤感,顿时就消散了:“不会吧,校长不至于这么词穷。”
“谁知道呢。”唐莉莉耸了耸肩:“等三年后我研究生毕业,我得听听他的发言稿会不会不一样。”
鹿南嘉笑笑:“读完研究生,你不会还要读博吧?”
唐莉莉认真想了想:“听说读博很难的,就我这学习能力和搞学术的诚心,八成是够不到博士的门槛。我就想着等我读完研,看看能不能在江城找个一般的大学,当个任课老师。宋青晨教高中,我就教大学,反正总得压他一头。”
“你还想过和他的以后啊,这话宋青晨要是听见,估计能感动到哭。莉莉,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哪天真找个更年轻的,就不要他了。”
唐莉莉摆了摆手:“要我说他就是爱胡思乱想,我要真没打算和他有以后,也不会带他见我爸了。前天,他们系拍毕业照,他爸也来了,我们还见面了呢。”
“那你见到他妈妈了吗?”
唐莉莉叹了口气,又把声音压低了些:“你还说呢,他妈妈早就去世了,他爸是抱着他妈的遗像来看他拍毕业照的。说实话,我当时看见真的吓了一跳,但他们父子俩都挺坦然的,我渐渐也就不害怕了。而且,宋青晨和他妈妈长得很像,他妈妈超漂亮。”
“那还挺好。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唐莉莉悄悄把手盖在了鹿南嘉的小腹上:“等我结婚的时候,估计你和顾教授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鹿南嘉拍了下她的手背:“别胡说,现在还没孩子呢。”
“你们不是大半年前就开始计划了吗?顾教授不行啊!”
鹿南嘉皱了皱眉头,又把头向唐莉莉靠了靠:“他非得等到办完婚礼再打算,我感觉他比我紧张。你知道的,平时没事儿很难从顾晏舟那张脸上看见情绪,但每次只要聊到关于孩子的话题,我就感觉他特别发愁。那眉毛皱在一起都能夹死蚊子。我就担心,等这孩子真生出来,他会不会得产后抑郁。”
唐莉莉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强忍着笑意,环顾了一下四周,捂住了嘴,她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缓了好一会儿道:“不会吧,看不出来啊!我以为顾教授人那么温和,应该挺喜欢小孩的。”
“喜欢是喜欢,但压力也挺大的,我们全家除了我和他,其余长辈都特别盼望我们能生一个女儿。他爸妈从科普文章上看到说,生男生女其实是由男方决定的,所以就开始给他施加压力。尤其是他爸爸,想要孙女的心特别热切,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发一堆小女孩的照片,说是多看看多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能有助于增加生女儿的概率。”
唐莉莉笑到肚子疼,她抬了抬手:“我真要笑死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家盼女儿盼成这样的,你说你们以后要是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是不是得取名叫招妹,盼妹?”
鹿南嘉也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我和顾晏舟也考虑过,他说生孩子对女生来说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这辈子生一次就够了,就算不是女儿也不生了,全当是命里无缘。至于谁想要女儿,就让谁自己生去。”
“他这话敢不敢和他爸妈说?”
“按照他的性格,把他逼急了,可能还能说得更过分。”
“不愧是顾教授啊!我也是真没想到他会恐育,这反差感确实可爱。”
唐莉莉撩开学士服的长袍衣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认识一个学姐,她在江城开了一间心理诊所,如果顾教授真不幸产后抑郁了,你记得带他及时就医,千万别拖。”
在毕业典礼的最后,校长拿着话筒,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哽咽的慷慨陈词道:“今日在此送诸君启程,天地辽阔,来日再会!”
说罢,礼堂里响起了那首“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在歌声中,校领导和老师们陆续退了场,一股伤感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唐莉莉拉着鹿南嘉一边随着人群往礼堂外走,一边道:“这歌回回听,回回伤感,等过两天老许她们走的时候,我要在宿舍里循环播放《好运来》!”
“你不怕被老许她们揍啊!”
“嗐!这有啥好怕的,离别是新的开始,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注定要分别,那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我也祝她们和自己都好运来,越来越好,全都变成富婆!”
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唐莉莉挽着鹿南嘉的胳膊,打开了手机:“班长说不开班会了。导员说祝我们前途似锦。”
“最后一场班会也没开成,这青春落幕的还真够草率的。”
“谁说不是呢,以后就是社会人了,鹿南嘉同学,恭喜啊!”
“同喜同喜,唐大研究生,祝你在学术路上越走越远!”
唐莉莉嘿嘿笑笑:“你一会去干嘛?要是有空,和我去见爸妈吧!我爸请客,一起吃饭啊!”
鹿南嘉看了眼手机:“可以啊,但我得先和顾晏舟说一声,要不你先去找叔叔阿姨,一会儿我和顾晏舟说好,再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