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好消息?”
安知雅抬了下头。
丈夫一双笑吟吟的眼珠子似乎看到了她心里去。
“有,也不告诉你。”这话出口,安知雅悔了,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矫情。
好在奉书恬只是笑眯着看了她一眼,推出了自行车,说:“那我们去菜市场买一点好的吧。我和妈说了,今晚由我们买菜。”
“现在到菜市场还能买到好的吗?”安知雅向来说到正事,口气不由变正经。
“我知道有一个夜市,要不要去看看。在夜市里买不到也没有关系,附近有超市,我们可以进超市买。”奉书恬拍着自行车后座,说。
“离这里远吗?”安知雅轻轻道一句。
他听出来,她是怕他为了赶时间踩单车辛苦。“不远。”他跟着轻声说。
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心情很愉快的,但是,她的手是放到他腰上时,比平常更紧地搂了搂。耳边呼呼的风声,像是要把耳膜穿透一样尖利。不知何时,秋天的脚步已经一步步慢慢走近。树丫子上的叶子,慢慢变黄,像是老了,又像是达到鼎盛时代的金黄焕发着夺目的色彩。
仰起头望那叶子仿佛痴了一般的时候,风夹着沙尘进了眼睛里。等他停了车,才发现她眯着眼睛挤着眼角的样子。
“怎么了?”他急急忙忙将自行车靠一边,手抚到她眼皮子上,轻柔地拨开。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翻过眼皮,害怕地一躲,低下头。
“小雅,我看看。”他这会儿可不敢和她开玩笑,正正经经地扶着她下巴。
“没事,挤一挤眼泪流出来就好了。”她拨开他手。
“什么没事?总得看清楚是不是什么东西进去了,是不是发炎了?”他说得急躁,语声仍捏得稳重,握她下巴的手益发温柔,在她的眼皮里轻轻地吹着,暖风直吹到她心窝里,惹得她心头痒痒的。
曾几何时,有这样温柔的人一直待她。他对她的真心,她感受得到。可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想到他会给出什么答案,男人喜欢甜言蜜语,女人喜欢耳根子软,这点她都明白。
“嗯,除了那个——”他的眼神似有似无在她衣领子里瞟着,当然有注意到她正经的语气,也就不敢打着迷糊眼,说,“你和我,很像。”
她的眼睛滞了会儿,好像一时听不清他的话。她哪一点与他像了。他脾气温和,说话得体,风趣,四面逢源。她是个犟脾气的人,轻易能得罪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想改也改不了。这不是说她自卑或自傲,只是对于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清楚。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弯弯的时候想到什么了吗?”他握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放着说,“我想到了我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个被大人和其他小孩孤立的孩子。”
她张了张口,合了起来:“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错。”她何尝想让女儿被人孤立,但是她们家这种环境,四周的人都看不起。哪怕是看得起了,也习惯性地讨厌她们。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他搂着她的肩膀,往菜市场走,“照我曾祖母的话来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们,只要走我们自己的路,就好了。”
这是与他这么多天来,第二次开成公布地谈。她看到了他温文尔雅底下隐藏的另一面,那股淡淡的忧思随着来临的秋季,变得惆怅。但很快,他又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每一声都仿佛是快乐的小鸟一般,无论如何要在这秋杀的天气中带来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