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发完了?想喝水吗?”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转过身准备去厨房弄点饮料。
李墨翰抬头看妻子一眼:“我没有发脾气。”
的确,那些人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她本人倒是有幸见过一次。他发怒,不像常人,是怒极反笑。平常他温温吞吞地笑倒算了,若笑得过于灿烂,必定有问题。
不提了。安知雅不是那种喜欢探究丈夫的女人,一向主张各有各的小日子要过。进了酒店客房里配套的厨房,用索娅今天弄来的榨汁机,榨了两杯苹果汁。
“谢了。放一边。”李墨翰指向那台面。
自从帝树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有变,不像以往那般腻歪和乐口常开。那天在医院门口,他对她抱了失望。他大概没想到,她真的没爱上他。但是,说到底,他爱她又有几分深?
两杯苹果汁搁了桌上,她进房间里拿了衣服进浴室里。
“小雅。”
听他唤了一句,安知雅折了回来,坐到客厅里。
他打开电视机,大概是想用电视的声音掩饰他们接下来进行的谈话。主要是怕精灵古怪的女儿爬起来偷听。
“有什么话说吧。”她清楚上次的谈话进行了一半,总是需要把问题解决了。
李墨翰倒也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都去做。但是,在安氏的问题解决后,我希望你能把重心转到家里来。”
现在是要谈到他隐瞒身份的问题了吗?安知雅心里某处悸动着,怀带了满满的不安。
“你说你不爱我没有关系。”
安知雅眼皮子一跳,眼角提起,能望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像面具一般。
“我爱你就够了。”这是李墨翰思考到今天始终不变的答案。当然,后面那半句话原因他没有说。
“你真的觉得够了?”安知雅问,冷静的声音里压不住一点抖,是不确定。
“我们现在有了弯弯,既然成了夫妻,这个日子终究要过下去的。爱不爱,其实会被时间磨灭,也或许会因为时间沉淀。没有一对夫妻,是能靠爱过日子的。我不是对你爱不爱我介意,我介意的是,你能否信任我?就像今天我对弯弯说的,我希望她能信任我们做父母的。”李墨翰说着这话显得理智又透出了一股无奈。爱面前,信任更为重要。
安知雅却是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这样的话应该出自她口里才对,突然之间,像是完全不了解他。以她的了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爱不爱自己吗?
李墨翰见她眉间闪现的困惑,便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得有丝狡猾:“你不了解男人。亚洲的男人,传统上,没有人愿意离婚。哪怕妻子做了多大的错事。特别对于那些有成就家风严格的男人,离婚,等于砸了招牌,事情的严重性质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我明白。”安知雅心里头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但是,最开始是自己的错,因此认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弯弯,我们这个婚姻是不可以变的。还有一点,你想让弯弯姓徐,想让弯弯学习你们徐家的技艺,我都不会反对。但是,弯弯同时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流有李家的血液。李家的规矩,弯弯必须知道必须承认这是她的命运。这点你作为弯弯的妈妈,必须有这个认识。”
安知雅未想到他这么快就反攻过来了,攻得她一时九愁转肠,不知如何开口。
李墨翰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一下子如果爆开所有真相的压力会将她击垮,选择了一点点的透露,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这样吧。以后有什么话,合适的时候我再和你说。毕竟你现在全副精力在对付安氏身上。”
自帝树后,对付安家的事,他便没有插手了。她知道他这是给她充分自由,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是很疲倦,她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或许她只一心应付安氏的人足矣。他这样一说了,她反倒得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的问题。而且,他选择在这时候开口,肯定有原因的。莫非,这场局,他在帝树那里插进来一脚,真是有问题的。
“小雅。”他的手拂开她的额发,凑上前,在她的眼皮轻颤着要抬起来又垂下去的时候,蜻蜓点水似地在她额头上滑过一吻,这吻带了渴望,又带了君子的压抑。
她感觉得到他靠近来的温热,却觉得他今晚说的这些话,让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在他的手带了祈求放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身子轻轻一侧,避开了。
他的手收了回去,并不急于一时,他都等了那么久。
在她起身进去浴室里冲完凉,走出来时见他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晚间新闻报道国内外形势,仿佛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安知雅心里边感到一道巨大的压力。夜晚睡在女儿身边,半夜里听到女儿喃喃“爸爸我不敢了”,她忽然想念起之前在家里过的那段舒心的小日子。他每天踩自行车载自己回家。想必,他之前执意带她这么做,便是知道未来有一天这种日子将会很难得。她翻来覆去:究竟,自己要和他走哪一条路?
——婚后强爱——
过两天,小丫头可以去上学了。夜晚,以着近段日子曾家对于安知雅母女的照顾,李墨翰带女儿上门答谢。
突然间贵宾的大驾光临,让曾夫人手足无措。
曾家那对双胞胎固然好奇小丫头的爸爸,但对于母亲的这幅惊慌失措感觉更有意思,两人之间拉起了扯皮。
“妈妈像是见到了国家领导人。”
“妈妈只见过国家领导三号,听说弯弯的爸爸1到3号都见过。”
“哎。”曾恩涛忒有感慨,“学校里都说小丫头是巴结我们两个。如果被大家知道,其实是两个巴结小丫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曾月煌没有弟弟的想象力丰富,问。
“看小丫头不惯眼的教务主任、校长同志,都得晕了。”曾恩涛边说边演戏,学着教务主任老胡同志拉着巴脸,然后两个白眼一翻。
“你们两个——”曾夫人泡了上等的茶叶敬客之后,终于意识到今晚主角两个儿子还没出场,板着脸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