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心中虽得意,却也知晓分寸,不敢张扬,暗自叮嘱姚轩姚昭,叫他们守口如瓶。
这紧要关头,他当然不会忘记张氏,厉色吩咐她闭紧嘴,若是坏了事,就将她休弃掉,连带着两个儿子,都不会再搭理。
张氏出身不高,也没有底气,此时见姚望狠了心,自然将嘴闭的死死的,只是察觉他如此薄情,心中难免郁郁,反倒病了起来。
姚望现下满心欢喜,哪里会去顾她死活,对着姚轩与姚昭这两个素来淡淡的儿子,也有了慈父心怀,功课学业也仔细盯了起来。
他这般行事,受到最大压力的,无疑是张氏所出的姚盛与姚瑾。
他们出生之后,一直都是隐隐将前头两位兄长压住的,母亲大病,自己又骤然失宠了,难免心中不平,乃至于不忿。
姚瑾年纪小些,对此无能为力,姚盛却是不得不争的。
只可惜姚望铁了心,任他们如何表现都是淡淡的,似乎终于发现姚轩与姚昭才是金凤凰,他们只是草鸡一样,只护着前两个儿子,倒是叫他们也尝了尝此前两位兄长受到的冷待。
姚盛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跟姚望这个父亲比起来,他还差得远呢。
这日傍晚,姚盛自外边回府,远远便见一个衣衫破旧的老者等在门外,见了他,凑过去问:“是姚家的小公子吗?”
姚盛近日心情本就不佳,看他跟叫花子一样,更是厌恶,耐着性子问道:“是,你又是谁?”
“老朽姓齐,是令祖父的旧交,”那老者衣着平平,一双眼睛却明亮:“听闻他已然过世,特来拜别一番。”
姚家老太爷在士林中也曾颇有名气,只是这些年姚家败落,才渐渐地淡了。
只是,老太爷去了好些年,这个人居然到现在才来拜见?
姚盛在心底冷笑,怕是个打秋风的穷酸亲戚。
再者,老太爷的旧交怎么了,他又没见过老太爷,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那老东西临死的时候,把私库整个交给姚轩了,一个子儿都没给别人留,他的旧交,关别人什么事?
要管,也该交给姚轩管才是。
要是这老头子贪心些,按着姚轩吸血,将他榨干,那才好玩儿呢。
想到这个可能,他歪着头,看着装扮寒酸的老者,缓缓笑了。
锦书一进含元殿,便见宁海总管领着两个内侍,正动作轻缓的将案上的画作展开。
近前一看,她才认出来,原是前朝名画《秋雨寒江图》。
“这是怎么了,”她有些不解的问:“竟把它找出来了。”
“锦书姐姐有所不知,”宁海的徒弟笑着解释:“远游西蜀的画圣齐元子回京了,圣上请了他老人家入宫,这幅画便是要赠与他的。”
国子监课业繁忙,博士们更是严谨,饶是姚轩与姚昭自幼勤学,也不敢懈怠分毫,唯恐辜负了姐姐一番苦心,丢她的脸。
那里十日一休,略微可以得些空闲。
可是实质上,虽说是休,学子们却也只能回家住上一晚,第二日便得匆匆赶回。
姐姐不在,姚昭与姚轩在姚家也没什么可挂念的,再加上姚望近来态度的转变,更是叫兄弟二人心中腻歪,不想归家。
姐姐或许能飞黄腾达,可也终究只是或许。
若是有个差池,又该如何是好?
父亲只想着来日荣耀万千,却不去想姐姐在宫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度日时又会有多辛苦。
只是不想归不想,毕竟有孝道为先,这种条条框框压着,他们也不能真的跟姚望这个父亲撕破脸。
兄弟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每十日两人便挨着回去,既全了面子,不留话柄,也叫自己略微清闲些,不必见父亲与继母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