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炜没再吭声,狠狠地朝着太上皇磕了个头:“孙儿绝无逆反之心,皇爷爷明察。”他听到说将他关进岚福宫,就知道事情有转机,心中稍安。
庄炜被带走了,太上皇把目光转向庄晞,眼神便柔和下来,一日之间,就被两个儿子不顾自己性命地相救,虽然也为不肖子愤怒,但到底觉得骄傲,谁说天家无亲情的?
“老五啊,跟朕去见见皇帝吧,他也该醒了,除了老十一,他就最倚重你了,如今老十一不在京里,皇帝自己又身受重伤,这朝堂上的事,就要由你辅助治理了。”
庄晞仍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应诺道:“儿臣谨听父皇吩咐。”
太上皇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子,果然是个淡泊的性子。
庄灱跟在太上皇和庄晞身后朝承启宫内走去,到底不如庄晞沉得住气,频频几次回头看向那个眨眼间就斩断石闯胳膊救了太上皇的侍卫,却见那人一脸敦厚地朝着他笑笑,庄灱忍不住黑了脸。
待得太上皇领着庄晞父子进了承启宫殿门,庄煜所扮的侍卫一闪身就隐没进了侧殿。
侧殿里,已经有人守着了,看面相,竟和庄煜所扮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庄煜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又蒙上了另一张,嘀嘀咕咕地道:“这大热天的,蒙着这个一点都不透气,真不舒服。”说话间,又换上一身太监服,成了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和庄煜所扮之人长相相同的人,憨厚地笑着,悄悄地溜出了侧殿,又回到了殿门外的侍卫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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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淳佑帝已经醒了,不过还很虚弱,看到太上皇带着庄晞过来,眼神微微一闪,露出虚弱的笑容来,道:“五弟怎么来了?”
庄晞回答道:“臣弟是跟着……炜儿进宫的,他也不知是被谁蛊惑了,以为皇上遇到危险,便急急忙忙地来救驾,臣弟不信,便想要拦住他,没想到……皇上真的出事了……”
淳佑帝神色一凛,道:“这消息是谁传给他的?给朕彻查……咳咳……”
太上皇不满地道:“行了行了,你父皇还没老糊涂呢,这事交给朕来查,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好生养着。”
淳佑帝苦笑:“父皇说的是,只是儿子一想到三弟是这样,朕的儿子也……这心里就难过得很……”
太上皇也是一阵唏嘘,两人的处境还真是仿佛,这一瞬间,似乎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着摇摇头,道:“不妨事了,养上几日便好。只是这段时间,你恐怕是要忙一些了。”
庄晞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只忙垂下眼不语。
等到各宫得了消息,嫔妃、皇子、公主都纷纷赶来,淳佑帝又开始陷入了沉睡中,因为需要静养,太上皇只留了皇后在内陪着淳佑帝,其他人都给打发出来了。
太上皇在一个小太监的伺候下,也坐上了自己的御辇回去自己宫里休息,顺便布置一下,一定要将这次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
太上皇想着方才小太监扶着他的时候说的事情:“炜皇兄身上,有股特殊的香气,很淡,但是仍能叫孙儿觉得不舒服。”
太上皇知道那个小太监是庄煜所扮,自然不怀疑他的话,庄煜当年也是得过白先生的恩惠的,自此对有毒之物十分敏感,即便是无色无味之物,也能叫他察觉出端倪来,道理是说不通的,那仿佛跟像是他的一种本能了。
裘卿妤在出宫之前,就叫太上皇派人给拦了回来,赶去了岚福宫,给庄炜看一看。
太上皇坐在岚福宫的大殿上,看着已经给庄炜诊视过的裘卿妤,问道:“如何?”
裘卿妤脸色微微有些肃然,道:“是火荷香,一种会让人情绪躁狂的香料,大皇子中得剂量较大,情绪自然难以控制。不过,若是我再晚来一会儿,这香发散完了,就当真是神鬼不知了。”
太上皇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如此看来,庄炜所为,也并非全部出自他的本意,也就是说,在这背后,还有一双黑手在推动着一切。太上皇怒气勃发,这种叫人玩弄的感觉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十分恼恨,发誓不彻查此事,决不罢休。
“好好呆着,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丢下这句话,太上皇就走了。
庄炜跪着送走了太上皇,知道自己的危机已经过去大半了。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裘卿妤会为他说话,她只要假装那香味已经散发完毕无法察觉,又能有谁揭穿了她?那样一来,他这个庄焰最大的对手,就难以翻身了。
如此看来,裘卿妤虽然是诚恪亲王妃,但还是个极公正的人。
如果庄炜知道,他中了药香的疑点还是庄煜发现了告诉太上皇的,他可能就没有那么快安心了。
当然,庄煜也并不是出自全然的好心。他们布这个局不容易,想要钓起来的,绝对不是庄炜这条小鱼,庄炜一直蹦跶得厉害,却是怎么都想不到,庄焰和庄煜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过,他的存在,对庄焰而言,是绝佳的挡箭牌,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他轻易地倒下去。
更何况,在太上皇面前帮庄炜解困,还能在太上皇那里留下兄友弟恭的印象,让太上皇相信,他和庄焰是决计不会拿阴私手段来对付庄炜的,如此一来,将来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太上皇的心里便会有个倾向,觉得是庄炜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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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发了狠要彻查真相,庄煜则整日里扮作小太监伺候淳佑帝,对他入口或接触的东西做详细的检查,免得叫人钻了空子,投了毒去。
别说,还真叫他发现了不对的,出了问题的,居然还是皇后宫里的宫女以及庄焰身边的太监。
庄煜将皇后送来的点心、庄煜送来给淳佑帝解闷的书籍,统统丢给侍卫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