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她没再往颐风堂送药,他不但安然无恙,而且体格还比从前更健壮了些,由此可见他是早就知道她送去的药是毒药了。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容忍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喂毒呢?他能够隐藏得这么深,可见心机非常人能比。
也可以想见,他对她的恨会是有多么地深。
如今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既然恨她,又那么地想要占据这爵位,难道他就不会忌讳韩耘吗?倘若他也以牙还牙,一面装着爱护弟弟,一面暗中也给韩耘喂毒呢?
她可不能容忍有半分这样的可能出现。
她说道:“以后不准去颐风堂吃饭了,你大哥给的东西,你也要给我看过之后才能吃。”
“为什么?”韩耘从哈密瓜里抬起头,“我大哥又不是坏人。”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鄂氏板着脸,“以后你也尽量少去颐风堂。”
韩耘望着她,忽然犹豫着把瓜放下,下了桌。
鄂氏侧首望着他。
他咬唇道:“母亲好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鄂氏冷笑着,站起来:“什么是道理?你可知道这世子之位我原是打算传给你的,现在让他抢了去,你什么也落不着,我这是为你好,你反说我不讲道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道理?”
她原先本不想说些什么破坏他们兄弟感情的,这样等魏国公回来也不好交差,可是青霞方才往这里来这一趟,还有韩稷对她的恨意,都使她不能不立刻阻止韩耘跟他亲近。但是韩耘的抵抗更让她恼怒,难道她这个亲生母亲的话连他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话都比不上吗?
“可我不要当什么世子!”韩耘红着眼眶,嗫嚅道:“别人家都是大哥当世子,为什么我们家大哥不能当世子?这种活有人干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我去?”
“你!”
鄂氏气怒了,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韩耘后退了半步,仰头望着她,徒袖印了印眼眶,索性鼓起勇气把话说了出来:“你就因为皇上封了大哥为世子,所以就把他打成那样,还说他为什么不死。
“我们都是你的儿子,大哥还从来都没有顶撞过您,可您能够这样打他,难道将来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么?至少大哥从来没有怪过我什么,从小到大也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母亲多,我怎么可以因为母亲不讲道理就疏远哥哥?
“我小的时候,您也总是说让我跟哥哥好上一辈子的!可现在为了这个世子,怎么什么都变了?”
韩耘说着说着哭起来。
稚子的话像一把把刀,一下下扎在鄂氏心坎上。
韩稷暗中提防她,对付她,那也就罢了,韩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的血和肉养出来的!他竟然也这么样跟她作对?他怎么可以!
她一伸手,巴掌啪地落在韩耘脸上,那胖乎乎的小脸顿时多出来几道手指印,“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你说!你说!”
韩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鄂氏咬牙切步,又疾步走到门口:“把二爷身边的人都给我传过来!”
门廊下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进的进来劝慰,出的出去寻人。
鄂氏一屁股坐在椅上,一张脸气得都快扭曲了。而她十指发凉,望着被绣琴揽过去的韩耘,竟像是已不认识了似的。
她万万没有想过,她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亲生儿子,会对她说出那么样冷漠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做出那种狠毒的事?怎么可能?
可是她能怎么跟他解释,解释说他的大哥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大哥,是他的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私生子?是一匹注定养不熟的白眼狼,是从一开始就觑觎着他的爵位的野种?!
她若是把这些说出来,那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便包不住了,韩稷定会把她喂了他十六年毒的事情说出来,等到什么事情都摊了开来,除了韩家从此日夜会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她也再没办法以母亲的身份拿孝道二字去压制韩稷!
到时候老夫人和魏国公为了顾全大局,也定会将错就错地让韩稷在世子的位上继续坐下去!而那个时候,她和韩耘就完全处于了败地,等到连老夫人也迫于形势站在了韩稷那边,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替自己和韩耘翻盘?!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开始提防着她这个生母向他下毒手,她倒是宁愿他直接拿把刀来扎她的心,如此也得个痛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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