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忽然唤住。
初一心中一紧,隐隐有别样的预感。
果然,待他回过身去的时候,便看到祈晟已然转过身来,背身倚靠在窗棂边。于是自窗外投入的落日余晖,便被他尽数遮挡在外,只余下些许洒落进来,反而将他的面容没入背光的阴影之中。
教人看不清,猜不透。
微扬了下颚,他睥睨着初一,神色淡然地开了口。
“东西……不拿出来?”他道。
初一心头又是一个“咯噔”,他睁大双眼,死死地盯住自己面前的主子。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何沙鹰能够全无阻碍地从这府邸全身而退,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安排,更多的……却是因为面前这人的无声默许。
是了,王爷向来明察秋毫,自己又岂能当真在他的眼皮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尽数了然于胸。而他也在等,和自己一样,等着沙鹰带来的消息。
这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想通这一切之后,初一彻底明白了,自己算是怎么玩都跑不出祈晟的五指山了,便低垂下眼眸,轻声道:“属下自作主张,罪该万死。”
语声落下,已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来,双手奉于祈晟面前。
这是半炷香的时辰前,他接到的,来自沙鹰的消息。
沙鹰用了一种极为聪明而严谨的办法传递消息:将字条绑在信鸽的腿上,却事先给它喂下了数量精确的毒药,于是待到信鸽落于窗台,为初一所觉察之后,很快便死去了。
因此,初一无法根据它返回的路线,找到楚倾娆的所在。
听着初一交代了这一层经过,祈晟面无表情地接过纸条,打开。
便见上面写着简单的一行字:二十日亥时,祝州银簪湖。
时间地点,一应俱全。
初一双目定定地落在他的面上,几乎有些无礼地,试图从自家主子的面容里,窥探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来。
老实说,他心里是有一点期待的。期待主子看到了这唯一的线索,能够忽然改变心意,亲自前去。
那将要比自己费尽口舌地解释,要来的直接有效的多。
然而祈晟的面容如同冰琢一般,没有半点神情的变化。
半晌后,他只是缓缓地合拢修长的五指,将纸条收入自己的掌心。
“你这是在代替本王做决定?”他垂眸看着初一,道。
初一跟在祈晟身边多年,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再熟悉不过。听闻此言,便知道他这是隐隐动了怒。便霍然变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属下逾矩,还请王爷责罚!”
话音落下许久,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嘭”,响起在耳侧,却是方才的那张小纸条,被祈晟扔在了他的手边。
随后竟是一拂衣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了。
而初一跪在原地,却只觉得身心都是阵阵发凉。
他再清楚也不过,于王爷而言,什么也不说,要比出言责骂更为可怕。那才是真正地动了怒,非同寻常的怒意。
是在怪自己逾越了本分,贸然干预了他同娆贵妃之间的事?
初一一时间并不能想明白。
他只知道,这二十日之约,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