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雄起! 曾九听到“欧阳锋”三字,心底又隐隐觉得熟悉,不由得心思一转,道:“等等!”
早先在上个世界里,听到丁鹏、谢晓峰时,她心中也曾有这般感受。而事实证明,她觉得莫名熟悉的人,一般都是这世界里武功臻于绝顶的人物。
这般人物的用处是很大的,因为想做天下第一,最简便的法子就是打败原来的天下第一。比如这位欧阳锋,她就算能在此处将他杀了,也没甚么用处——
荒郊野岭的,谁晓得是她干的?
欧阳锋负手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没有抢先动手的意思。闻声道:“还有甚么要说的,说。”
曾九目光流盼,上下打量他片刻,嫣然道:“大哥哥,你也是使毒的,对不对?”
欧阳锋不冷不热的道:“不错。”
曾九婉声说:“我们无冤无仇,不必为了一朵花儿闹个你死我活,只需争出个胜负来即可。你瞧是也不是?”
欧阳锋嘴角似笑非笑的牵出一个弧度,道:“你要怎么分胜负?”
曾九道:“我这个人,拳脚功夫不大行。轻功医毒嘛,还算有可取之处。不如咱们下山去,比比谁能先到这崖头来,谁先来这花就归谁。”
方才二人对话之中,她观欧阳锋言行神态,瞧出他当是一个极狂妄高傲、自矜身份的人。而她自己单看容貌,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貌美少女,寻常人与她第一次相见,都容易因看轻而容让于她,往往让她省了不少事。是以今天与欧阳锋比试,她也照旧如此试探。
却不料欧阳锋闻言道:“比武争胜,本是光明公正的事,没有只比轻功、不论拳脚的道理。”
曾九不由又一怔,实不料他如此直白的拒绝了。她与欧阳锋相见不过片刻,言谈中愕然无语的次数,竟快赶上过去几年了。此时见他这人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由又是新鲜,又是好胜,故意问道:“可是你就不能让一让我么?”
欧阳锋冷冷盯住她,道:“我为甚么要让你?对我有甚么好处了?”
曾九心里好笑,忍不住嗔道:“不让就不让,小气鬼!”
欧阳锋道:“好罢。若你败了,我不使重手法伤你也就是了。别的免谈。”又微微沉下脸来,略显不耐,“还有甚么要说的?快些动手罢。”他话音刚落,忽而间崖头紫影一闪,那不知名少女身法迅疾莫名,竟刹那闪到身侧,雪玉般的手掌出袖向他颈中撩劈而来。
欧阳锋见掌目光一亮,口中淡淡赞道:“来得好。”却不急不躁,稍稍退后半步一让,一掌箕张如爪扣她手腕,一手成拳向她肋下陡出直击。
曾九因知他就是欧阳锋,对他的兴趣反而比那毒花更大了。她有心试试欧阳锋武功究竟强在何处,便既不用刀,也不用毒,使出了在九阴真经上学来的一套掌法。这掌法固然精妙,只是她精力有限,初学不久,还未使熟练精,今日还是头一回用来对敌。眼下见欧阳锋防守严密,攻势凌厉,出招圜转如意,动静自如,能料敌破绽处于先机,便知他果然不容小觑。她不搦其锋,见招缩手侧腰一让,再出一掌击他肩头。
欧阳锋微微一笑,只见曾九这一掌还未到,他笔直击出的整条手臂倏而如灵蛇吞吐,拳势飘忽一转,竟陡然冲向曾九小腹。曾九吃了一惊,再要挪移已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左足点地,腰身如经风柳叶般向后一弓,堪堪让过这一拳去。让过这一拳后,原本击出那一掌便失了劲头,欧阳锋随意抬起右手向她腕上一拿,左拳指出如剑,欲刺她胸前要穴。
曾九固知自己拳掌功夫上造诣一般,但也未料他武功古怪高超若此,竟三招两式间吃了大亏。手腕甫一被擒,她便知要糟糕,因以欧阳锋的造诣来看,这一下足可以将她手骨捏折,不料他虽手运内劲不致被她挣脱,却并不下手伤害。
曾九心思电转,欲释毒自救之心便熄,唤道:“我服啦我服啦!”
她话音未落,那一指已点落在她中府穴上。欧阳锋出手不重,这一指只令她周身一痹,动弹不灵,却没甚么痛苦。
欧阳锋一手牵拿住她皓腕,将她朝身前轻轻一拉,直至咫尺不足,鼻间呼出的淡淡寒气都得以交融,才垂首盯住她脸容。他生得高鼻深目,瞳泛深碧,神态睥睨之间,颇具森然锋芒之气,如此近距离间迫视于人,几能让人生出惴惴不安、心慌气短之感。
曾九受他一看,不由又是一愣,实是武功有成以来,她要么凭刀,要么使毒,已太久没被人这般高高在上、虎视眈眈的注视过了,心里忽而竟生出一丝柔蜜蜜的兴味来,犹自不着调地想:“此情此景,我若嘤然出声,必然十分有趣。”但却咬唇不语,与他四目相视,单瞧他打算怎办。
欧阳锋见她两颊流晕,秋水脉脉,不冷不热的缓道:“现下我再来问你。你叫甚么名字?”
曾九仰头望着他,嫣然道:“我姓曾,行九,没有名字。”
欧阳锋问:“你从哪里来?”
曾九咬唇睨着他,半晌道:“我从横断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