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翔丰收归来的同时,慕容行天已成功在子午城打响了“恒翔”银楼的名声,并硬是在子午城内大小三十多家新老银楼中稳固了立足之地。
再三个月,天已入冬。看完晨起的第一本帐簿,封翔直起高硕的身子,绕过屏风,来到花厅。
“大少爷。”恭敬在门口的莫磊忙跨进屋,张罗着早餐。
封翔面无表情的落座圆桌前,喝着稀饭。
莫磊是他从西域归来路途中偶尔顺手救起的人,在经历了慕容行天的事件后,他便学到了,原来恩情在大多时候比金钱更容易收买人心。
取了桌上的白玉杯,喝一口茶,润了嘴,封翔淡淡开口:“行天身体如何?”
在慕容行天的安排下,他们重新购置了更奢华的宅院,更显大富人家手笔。封翔自己所住的松柏院成为处理事情,商谈要事,招待客人的第一豪华院落,慕容行天自己则住在宅子最深处的青梅小苑里,两人除非商量大事,基本不见面。
直至前一天,他想起什么去找她,在她院门口差点被里面的热气熏死,加上得知她又犯了寒,才知道原来她身体并不好。
“二少爷已经好很多了。”明白主子只是随便问问,莫磊没多说什么,他的命是封翔救的,他只效忠他就够了。
“恩。”今天要和京城来的古玩商见面,他只关心她能不能到场。谈成这笔生意对他很重要,一旦合作成功,意味着以后从西域带回来的珍宝可以不受普通市场冲击,直接交予他们代理而得到稳定的好价钱。
“镖局的事怎么样了?”他还新建了个镖局,用于专护送他的商队来往于西域和子午城及京城之间的来往,同时还可以培养武功高强的护卫来保证银楼的生意正常。
由于银楼与社交方面的事宜全部由慕容行天处理,他能专心的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发展。
“这一趟的镖师们已经准备好和后天出发的商队随行,由莫淼负责,不会辜负大少爷的期待。”莫淼是莫磊的妹妹,一同为封翔所救,誓死效忠于封翔。
瞥一眼低垂着头,恭敬无比的莫磊,封翔想起慕容行天叫他收买人心的话,剑眉一拧冷声道:“叫她小心点。”起身转头便走。
莫磊受宠若惊,呆楞在原地。
身着深蓝色绸缎外袍的封翔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虽然阴沉却五官深邃英俊,尽管脾性阴郁严厉,但外貌的出色加上偶尔的笼络人心,让“恒翔“上下对他又怕又敬,加上多半人的性命都为他所救,基本上所有人都忠心无比。
拐到青梅小苑门口,皱眉于迎面而来的热浪,没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吩咐一边的侍女,“请二少爷。”慕容行天那女人倒真说到做到,不再以女装示人,公开私底皆为男人身份。
“是。”侍女恭敬行礼,退入苑内去。
等了好一会儿,院子深处才慢慢走出个雪白的瘦弱身影来。
“大哥。”慕容行天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仰头对是高她一头的封翔,弯出朵美丽的笑,整个人包裹在一袭白裘中,娇美又瘦小。
她似乎瘦了很多。莫磊不是说她好了么?封翔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厌恶的皱了英挺的浓眉,他做什么要在乎金钱以外的东西。
“今天京城的古玩商要来。”调子是一贯的冰冷。
慕容行天的黑色眼眸笑得有点弯,像迷人的上弦月。她站在温暖的院门靠内,其实一点儿也不指望封翔是来探病的。“小弟自然会去。”虽然她不喜欢外边的冷空气,仍是柔声道:“昨个儿,我看了大哥带回的货,有个想法。与京城的古玩商合作,在京城开设我们自己的店面,而非销售给他们。”该是将触角扩大的时候了。
赚钱的事,他没意见。“你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后退一步,让全身接受寒流及远离慕容行天靠近带来的幽香,这才稍微舒缓了些。“前些日子,有人找我商量卖矿山的事,什么时候,你与我一道去看看,有没有买下的必要。”她几乎什么都懂,而他拼了命的学仍无法及她十分之一。总有着他无法做到的地方,她在展露着锋芒,这让他非常非常的对于身为男人的自己不甘心。
“好,大哥。”她浅笑应允,同样后退一步,让身子更暖和。
盯着她雪白如衣料的面颊,实在不觉得有收买人心的必要,随意点了个头,他粗率离去。
目送他远去,精美朱唇抿出个绝美的笑来。
自他们认识下来,除去封翔在外奔走的时间,他与她相处不足一个月。而且,这之间,除了谈生意经外,他们之间只有提及书本的学识问题,没有其他别的任何言语交谈。可就这短短时间中,他让她一再吃惊,从大字不识到可以批阅简单帐册,他从西域一个来回做到了。从双眼只有钱,到可以注意到收买人心,为将来埋下根基,他也做到了。他甚至学习到如何隐藏一身的杀气恨意,学习到经商中必不可少的大部分圆滑手腕,学习到摆出成功商人的架势。时间愈长,他学会的东西愈多,愈叫她无法自己的吃惊。
人的潜能果然无限呵。
转回院中,她看到未开花的满院梅树,笑着摇摇头,调开了思绪。
委屈了这些梅,自幼身体畏寒,一点儿冷都受不住,更何况这北方的严寒。她只得命人满院燃烧着火盆,彻夜不灭,保证了她足够活下去的温度,也杜绝了这些梅任何绽放的可能性。
算命的说,她命中有大劫,若无贵人,她活不下去。
所以她才想抛弃以往的一切,甚至不想回去揭穿那些亲戚的面孔,只是来到封翔身边,帮助他,辅佐他。
其实她过得很快乐。
没了家族的约束,加上封翔半信半疑的放手任她去做,她反而能更好的发挥自己所学的一切。
优雅的拂开额前的乌发,她笑得开心极了。
回屋不久,便有侍女来请,京城的古玩商已到松柏院。
这才支起娇弱的身,裹了厚暖的雪貂裘,让随身的侍女将她打理得妥妥帖帖,才迈开步子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