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通安县,停在河堤处。
程二等人意犹未尽从花船上下来。
从水路落地时,太阳还西斜在远山,日头尚早。
云皎月和祁长瑾还在画舫船三楼:“川芎三两、白芍一两半、香附柴胡白芷蔓荆子各一两、白芥子半两……”
云皎月慢条斯理报着药方,让祁长瑾写下。
方娘看着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字迹,细眉微挑,“恩人,你夫君这字倒是好看。”
听着对方的打趣声音,云皎月特地观察着男人神情。
肉眼可见,这便宜夫君的脸果然黑了。
下意识挡住方娘的视线,这女子还真是个狠人。
昨夜身心受创,现在居然还能玩味地打趣祁长瑾。
云皎月清嗓,转移话题道,“你记得让人煮药前,把这些药材全都泡上两刻钟的时辰。”
“在清水中泡完后,再文火煎煮两次,每次煎煮两刻钟。切记,一日必须服药三次。”
一副大夫在板着脸的模样,“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服药,我这药即使再能通络祛瘀,对你也没什么用处。”
方娘纤细手指抽过刚落墨完的宣纸,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知道了。”
云皎月眼神略有飘忽,惊奇于方娘居然识字。
像原身,她是商贾出身,家里有些余钱,却不识字。
可方娘居然又用龙涎香又识字?
这出身,怕是并不低。
方娘看云皎月在发呆,还以为云皎月是在等她支付报酬。
她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值钱玩意。m。
视线扫过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镶有蓝宝石的金戒指,有些不满。
最后不假犹豫,目光落在套在手腕处的剔透玉镯。
半晌,拿下玉镯,“恩人,你救了我,还给了我治旧疾的药方。”
“要是你不嫌弃,我就把这个镯子给你,只当是报酬。”
声音听不出情绪,补充着,“你放心,这个镯子很干净,不是什么嫖。客给的脏东西。”
云皎月清澈灵动的眸子划过愕然。
眉间微蹙,推开方娘的手,“不用,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刚推开,方娘却握住云皎月的左手手腕,将镯子套进去。
美目流转光彩连连,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在手镯大小也正合适,“留着就是。否则我无以为报,平白欠人恩情,良心会不安。”
云皎月为难地收下所谓报酬。
看云皎月和祁长瑾久久不下花船,柳韵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画舫船三楼。
在外头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想说,你污蔑别人凌辱你的时候,怎么良心就不会不安了?
但到底没说出这句话。
这会儿,云皎月看了眼花船外的日光,又见程二等人在河堤处冲她打招呼,像是在催她下船。
下船前,百般思索,准备了一套女子年岁易逝的说辞,打算劝方娘存钱从良。
可看了眼方娘送给自己的镯子……
这镯子玲珑剔透,价值不下万金。
想来,要是银子能让方娘从良,她早从良了。
云皎月摇了摇头,打消自己想劝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