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鸡儿的百元一次,怎么着也得要个万把的。
也不对也不对,还是分成来得实惠点儿,不中也不至于被人拿指甲挠。
“你们说,那年轻人是运气,还是琢磨研究出来的?”黄大伟突然道。
“当然是研究出来的,”当即就有人回应道。
他们天天猫在这彩票站里,日夜都盯着那种走势图,早就把门门道道的摸清爽了,遇着中大奖的,自然是要把他们的成功安置到这些个规则跟模版里。
要不说出去,白日梦一做十好几年,多丢人啊。
“那他要是再来买,你们说,咱跟一跟,怎么样?”黄大伟哈哈大笑了起来。
剩下的那些人眼睛也都亮了,“就这么干!”
老海的眼睛也亮了,你们跟着吃肉去吧,老子不但要吃肉还要喝汤,条幅他又想好了——
千万大奖当期购买号,千元一份,先到先得!
******
老谦风投有限责任公司,会议室。
满天顶的灯都灭了,只首席的椅子上端,一束圆柱型的黄光落寞的垂了下来,圈住了一个落寞的人。
仿若无尽的黑暗里,只这一点明光,没什么突出感,也并没有独秀的架势,唯一存在的几分神圣,也被那腾腾外鼓的烟气驱散了全部,渲染成了寂寥与孤独。
段谦独坐在空旷里,像青年时一个人在草原上奔跑,尖叫,远到天涯的巨大里,只他一个人,自由而狂放。
那是不同于现在的独身,他经历过繁华,现在往孤独里走,只能感受到漫漫的叹息与漫漫的痛苦,这些悲惨的心思被他不断的反刍,再混合着劣质烟草的白雾被捻灭在烟灰缸里。
段谦眯眼在灯光下,像二十年前他躺在阳光下,被太阳拥抱着,满世界的温暖围绕着他,要将他托举成最明亮的星辰,最自由的云朵。
可现如今,他感受不到明亮,也感受不到温暖,他好像沉进了最深最黑的海底,被无尽的冷与黑锁住锁死,一点点的流失尽了意气风发与生机。
砰!
空了的酒瓶被他无意识的扫落在地上,碎成明晃晃的玻璃渣,段谦低下头去,看着那半截锋利的玻璃,被倒映的寒光激得双眼一眯。
“那就这样吧,”段谦苦笑了一下,自己被坑的无话可说,身为风投人为一个项目投入了所有的身家,本就是最大的不称职与失误。
他探出手去,他将要捡起那片锯齿状的玻璃,再扎到自己的身上。
脖子,还是手腕?
有什么区别呢?段谦自嘲的抖了抖嘴角。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譬如他伸出的是右手,右手斜插向左,右边裤兜里的一张纸因为布料的扭曲交叠被挤了出来,飘飘荡荡的在空中,在他眼中晃了又晃。
段谦转换动作,抄住了它,七个数字排列成行,像青年时他见过的那些绵延的青草,岸边的杨柳。
那时候的风很好,那时候的水很清,那时候的自己,总是那样的头硬,像怎么也倒不下的野草,像怎么也枯废不了的柳枝。
“叮!”
手机响了,段谦看了一眼亮起来的界面,那是一条短信,内容很少——
等你回家吃饭,陪你再走一遍
发短信的人名字也很短——老婆。
段谦身子狂抖,他痛哭流涕,他满脸泪花,他又高兴的像个孩子。
我真不怕失去所有,可我怕失去你。
他将简短的两行字看了又看,他的两行泪流了再流。
突然,他眉头皱了皱,屏幕最上端的推送消息太碍眼了!
段谦往下一划拉,就准备将它扫走,可那有几分熟悉的七个数字又蜿蜒了起来,又秀美了起来,又将他沉寂了许久的心,情感之外关乎奋斗的激。情,重新点燃激发了起来。
段谦站起身来,一脚将脚边的碎瓶子踹飞,砰的爆碎声响像是专为庆祝而来的礼炮。
“草了!老子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