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是凝固,房内只剩下谢羡妤和周嬷嬷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周嬷嬷忽然呕血,在谢羡妤放大的瞳孔下一点点的倒了下去。
“周嬷嬷!”
谢羡妤快步上前,将她扶住。
指腹按在周嬷嬷的脉搏上,谢羡妤呼吸骤然停滞。
“你中毒了!”
“毒入膏肓,救不了了!小姐您别为奴婢劳神!”
按住谢羡妤准备施针的手,周嬷嬷指了指茅草堆,“还请小姐将奴婢拖去床上!”
周嬷嬷语气虚弱,谢羡妤伸手探着她的额头,眼底溢出血丝,沉声道:“这毒药,你自己吞的?”
鹤顶红,味道强烈,不可能掺到任何食物里欺瞒人吃下!
谢羡妤紧抿着唇,周身溢出冰冷的怒气。
周嬷嬷歉疚的朝她点头,“来福染上瘟疫,老奴以为他活不了了!而,而且。。。。。”
周嬷嬷看着她的脸,呜咽道:“老奴对不起你!”
她给谢羡妤下毒,她心中有愧!
“江姨娘和二小姐不断来找老奴,老奴不死,小姐您无法安然度日!”
周嬷嬷垂下眼眸,声音越来越沉。
谢羡妤腥红着眼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沉默的将她扶到床上。
她的手紧紧抓着那些草堆,尖锐的杆子在她的掌心留下红痕。
“你,是为了我?”
她的声音极为沙哑。
咬紧牙关,嘴里沁出血腥气。
怀里的手札已经温热,传出笔墨的香气。
周嬷嬷临走,将这些东西全都收拾在一处,她在替自己藏住秘密!
在周嬷嬷眼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谢羡妤可能不是谢洪亲生女的人,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有可能将这些秘密说出来,谢羡妤的处境就会危险!
“不,老奴是为自己,也为这一双儿女!”
周嬷嬷摇头,笑了笑,“老奴死了一个儿子,不愿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选择跟他一起死!”
“老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跟在安心身后只会是她的拖累,不如一起去了!咳咳咳!”
周嬷嬷的手碰到谢羡妤怀里的手札,神色变了变,“这些手札老奴本想将它们烧了,但是来福病情恶化被村长发现,奴婢躲避不及,也来不及做这些事!”
周嬷嬷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奴可以摸摸您吗?”
谢羡妤弯腰,头低了下去。
周嬷嬷粗粝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爱怜的摸了摸。
“刚入府时,奴婢不过三十出头,一晃眼,十五年就这么过去了!”
“那时壮壮刚出生,整个周家庄陷入蝗灾,水灾接踵而至,实在养不活这些孩子,家里男人外出谋生,迫不得已老奴也带着壮壮去京城找活。”
“正巧谢府正在找奶娘,奴婢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去见的老夫人,老夫人只看了老奴一眼,便同意老奴留下。老夫人警惕,问老奴哪里来的人,是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安心从小不听话,带着来福偷过几次员外老爷的金钱被送去官府坏了名声,老奴怕老夫人知道后将老奴赶走,便骗了老夫人,将那两个孩子隐瞒了下来。”
谢羡妤安静的听着,周嬷嬷忍不住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第一次见您,小小的粉糯糯的一团,饿了也不哭,眨着乌黑的一双大眼睛对老奴看着,当真是可爱极了!”
周嬷嬷困难的弯腰,伸手拍了拍谢羡妤,虚虚的将她拢在怀里。
“老奴从未见过像小姐这样香香软软的孩子,白乎乎的手还会宽慰老奴,那时觉得只要抱着小姐,就像是抱着绝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