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的冬天,四九城北锣鼓巷。
天降大雪,那雪花砸在地上,也砸在人的身上。一个斜叼着烟卷儿的年轻人,正冒着风雪疾行。他那厚重的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卫校毕业已经一年半了,李国文也游手好闲了一年半。若不是有个当副厂长的叔叔接济,恐怕他早就被饿死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叔叔非得让我今晚就去找他,最好别被他收拾。这大冷天的,我得尽快回家,云姐的被窝儿多暖和呀!呵呵……”
李国文心里抱怨叔叔对自已管的严,脸上不情愿的神色也一览无余。可是一想起那个俏丽多情的寡妇,他又不禁喜上眉梢,嘴里还发出轻浮的偷乐声儿。
两年前他就和郑小云睡在了一张床上,李怀德教训他几次,禁止他再和那小寡妇来往;李国文是表面一口答应,背地里却依旧和小寡妇如胶似漆的在一起。
作为李国文唯一的亲人,李副厂长对这个不学无术的侄子是又爱又恨!
“咚咚咚!”李国文上前敲门。
“婶婶,叔叔为啥事儿找我?”
一进门李国文就悄悄问过来开门的婶婶,得亏每次都是婶婶护着,他才得以全身而退。
“别怕,估计是好事儿,你二叔心情可好了,一回来就笑呵呵的,还非得让你回家一趟,说有好事儿告诉你。这神神秘秘的……”
李怀德的老婆赵卫红见到李国文也是喜笑颜开,她的话对李国文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赵卫红家里背景深厚,李副厂长就是靠着她家里的关系上来的。他们夫妻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对李国文也就十分溺爱!
“叔,您最近挺忙吧?”
李国文一边端起茶壶往叔叔的茶杯里续水,一边偷瞄叔叔那张严肃的脸。
“难道是婶婶判断有误?我怎么就看不出二叔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李国文越想越怕,握着水壶的手心有汗渍渗出。
“国文,是你太忙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们?亏你婶儿还每天念叨你。”
听叔叔的语气不像在训斥他,李国文瞬间放松,脸上也挤出点儿愧疚的神色。
“行了,一见面你就骂他,孩子还敢来吗?”
赵卫红一直在旁边警惕的看着李怀德,只要他敢发脾气,自已就挡在国文身前。
李怀德对老婆抱怨道“你就惯着他吧,上了三年卫校,啥都没学会!小小年纪还不学好……”
“李怀德,你个铁石心肠的!国文是咱们家的独苗儿,他就是啥都不干,咱也养得起!”赵卫红呵斥丈夫,在她眼里李国文哪哪都好,岂能容忍丈夫骂他!
李怀德知道侄子不学好,自已老婆难辞其咎,可是想想赵卫红如此疼爱侄儿,他其实也很高兴。
又想起牺牲多年的哥哥和弃子改嫁的嫂子,李怀德怎能不心疼这个自幼孤苦的侄儿。
“国文,轧钢厂的厂医明年六月份就要退休了,你去跟着他熟悉一段时间。以后,你就踏踏实实的做个厂医。”
李怀德费尽苦心,才把他侄子安排进医务室,若不是他态度强硬,上边也有关系,轧钢厂领导真不会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当厂医!
李国文听完,当场就被震得魂飞魄散?说是读了三年卫校,他就是去混了个毕业证,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俊俏勾魂儿的寡妇,医学知识早就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叔,我行吗?”
李国文低着头准备迎接叔叔接下来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