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栓子再请战,第二天中午,李智来了李庄。独立大队停止休整,所有连队分到各村,就是被鬼子二狗子摧残过的村子,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由于进入冬天,又缺少石灰,只能像特务连那样,清理瓦砾,搭建暂时居住的棚子。
特务连进展很快,李智十分满意,当然,也批评了栓子:“行啊,臭小子,在老子眼皮底下开小灶!”
栓子嘻笑:“侦察南山的时候,赵鹏举他们又冷又饿,回来路上,我骗赵鹏举,大队给咱们蒸了肉包子,这家伙跑的比兔子都快。”
突然,栓子不再笑,而是低下头,压低声音:“当时我就想,如果打了大胜仗,我就让兄弟们吃上一顿肉包子,十多个兄弟死了,狗剩、顺子——他们家里穷,从小到大没吃过全肉的包子,现在想想都对不起他们。”
说完,栓子眼角还掉出两颗泪珠。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起我这一身鸡皮疙瘩!”李智知道栓子在玩苦情计,让他心软,从而原谅特务连偷吃肉包子的过错。其实李智就没生气,特务连能打仗,偷吃肉包子怎么了?老子还就护着他们了!谁有意见,谁想吃肉包子,就先给老子打出像特务连那样的胜仗来!
而且,栓子也不全是为自己辩解,说的是实情。好多战士入伍前吃不饱穿不暖,有的裤子露屁股,可他们扛枪是为了打鬼子,上了战场随时都可能牺牲,吃一顿肉包子对他们来说,要求不过分,甚至很低很低。
“以后别这么干了,让营连长看你们笑话。”李智虎着脸,装作生气。
这事就算过去了,栓子心里偷笑一阵,又想得寸进尺:“那俺们打了胜仗,比如抢了鬼子的肉,可不可以留下一点?”
李智看出栓子心思,也猜出栓子想偷袭鬼子,这也是李智和老孟商量的结果,但仍故意虎着脸:“是不是请政委给你们上思想课,尤其是行动听指挥、缴获要归公这两条纪律?”
“嘿嘿,不用了,俺知道了。”栓子小声说。
“知道个屁。”李智拍了一下栓子脑袋:“说吧,想怎么打?”
栓子来了精神,也握紧了枪:“大队长,它们毁了咱们的村子,咱就炸它们炮楼,而且集中炸药,炸掉中间几个,像村里的房子一样,全部炸塌,让它们至少三个月不能用。”
你这小子,比老子也睚眦必报!李智心里暗笑,又问:“然后呢?”
“利用缺口,抢他们运送的物资。”栓子说。
栓子说的过于简单,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未尝不能实施,而且李智和老孟也想到了。不过,想要抢鬼子运输的物资,要考虑周全。李智准备考一考栓子:“鬼子又不傻,等着你去抢?”
栓子说:“掐断它们电话线,等敌人运输队到的时候,再用火力封锁两边炮楼,保准能成。”
还不够全面,但大致与李智、老孟想的一样了,就打中间古路口据点及两侧炮楼,把它们彻底炸平,让鬼子无法利用。只要他们敢修,就立即打散他们。南面封锁线还有上百个鬼子,两个伪军营,另外夫子山与南山之间的徐家沟、黄楼等四个据点,小林龟山又派驻了伪军。这些鬼子伪军都需要补给,就抢它们的补给。而且,以独立大队现有实力,足以让两侧鬼子二狗子不敢冒头。
如果小林龟山吃了亏,有可能倾巢而动,与独立大队决战,那老子就让重迫击炮轰击它们,也让鬼子尝尝挨炸滋味。
但这事急不得,需要寻找最有利时机。栓子也早已懂得,打仗打猎有时非常相象,要掌握好火候,也就是寻找最佳时机。离猎物远了,有可能放空枪,打不中,也不能靠近猎物太近,则有可能惊到它们,失去开枪机会。
眼下形势也不能让独立大队操之过急。南山一战,让驻鲁省日军为之震惊。没想到就在眼皮子下,鲁省八路军实施运动战,不仅调动鲁中南日军,让冬季扫荡无功而返,还被啪啪打脸,新编治安军第四军全军覆没,不仅刘化命丧黄泉,就连小野纯一郎也玉碎山顶。十二军军部重新制定扫荡计划,集中兵力进攻鲁中地区,目标直指鲁省纵队司令部和115师师部。
上级已下达命令,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全面反击,以策应鲁中地区反扫荡战斗。
李智又告诉栓子一个惊人消息,国党元老汪精卫公开投敌,打着曲线救国旗号,在南京成立汪伪政府,此举将会引起更多国军投敌,估计打掉刘化的威慑作用已荡然无存。
栓子听了,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这些混账王八蛋,脑子里全是狗屎!别让老子抓住它们,不然一刀一个,然后剁碎喂狗。
李智叹口气:“国党内部派系分立,互相倾轧,争权夺利,才导致有今天这个局面,往后形势不容乐观,我们要做好更艰苦的战斗准备。”
栓子搞不懂国党和蒋总裁他们在干些什么,只知道国难当头,应该同仇敌忾才是。等李智赶往孟庄,栓子才慢慢咂摸出味来,就好比鲁省的沈鸿烈,鬼子就在眼巴前,可他还要故意制造摩擦。他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为鲁省八路军发展迅猛,心里嫉妒,又担心地盘早晚被八路军占领,心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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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八路军发展迅猛,但那也是老子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你们有本事也打出个样来,老子绝不嫉妒你们,还要向你们学习!
越想心里越生气,好歹你也要等到把鬼子打跑后,再算细账吧?你们这么闹腾,岂不是手足相残,削弱自己力量?可真不是东西!
方莹还没走。不仅要帮百姓收拾房屋,还要解决其它困难,方莹正准备到各村里巡诊,第一个村子是北面的小辛庄,那里百姓已经回到村里。看到栓子脸色铁青,方莹忙问:“怎么了?”
“真是一群混蛋!”栓子狠狠骂了一句,说了心中的悲愤。
方莹听了,轻轻叹口气,却是批评栓子:“你呀,当连长了,还这么单纯?”
“单纯?”栓子看书,也跟刘芳、方莹学了不少新字新词,但第一次听说单纯两个字,不懂什么意思。
“你没有权力欲望,所以不懂。”方莹又说:“他们极度渴望权力,所以让他们的灵魂更加丑陋,也让他们更加自私与膨胀,但这样的人历史会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永远被人们唾弃。”
本就陌生的词,却引来更听不懂的词语叠加,栓子听的头都大了,呆呆地看着方莹。
“听不懂?那你慢慢体会吧,我走了。”方莹背着医药箱,带着卫生员就要离开李庄,先去前王庄。
天色将晚,担心两个人路上不安全。栓子大声喊道:“六子,带一个班,护送方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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