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也都一一回答了她。
人是要接回来的,在顾明蓁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处理好了亲女儿的后事,连牌位也接了回来,动作很快,一点也没耽搁,件件事情都有条不紊,顾明蓁听罢,也挑不出错来。
长宁侯还温和地道:“虽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来,我与你娘一直将你当做亲女儿来看待,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你只管放宽了心,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后还将我和你娘当做你的爹娘就是。无论何时,你都是我们二人的女儿。”
饶是顾明蓁已是当家主母,要撑起门楣,此话听在耳中,也不禁眼热。她也并未是没有慌张,可亲耳听到长宁侯这样说,才彻底放下心来。
长宁侯还和颜悦色地问她:“你是否要去看看你的亲爹娘?”
“自然是要去看的。”
“你娘也得了病去了,如今只有你爹一人留下,就在城外的叶家村里。”长宁侯仔细与她说了地址,才道:“剩下事情,你娘和我都会处理好,你只放下心便是,至于你的亲爹娘那,如何处置,也只看你自己的打算。”
顾明蓁点了点头。
她好言宽慰了长宁侯与顾夫人两句,又陪着二人用了一顿午膳,直到饭后才拿着叶家村的地址姗姗离开。顾家二人一直送她到门口,直到她的马车驶出去很远,掀起车帘回头看去,还看见两人站在门口远远望着这边,像是在依依不舍。
顾明蓁坐回原位,听自己的丫鬟椿儿道:“老爷夫人待小姐真好。”
顾明蓁轻轻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直到马车的影儿都看不见了,长宁侯才转身回去书房,顾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越是走,面上的神色便愈发不好看。
等回到书房后,门一关,她险些就要落下眼泪来。
“好了。”长宁侯有些不耐烦地道:“人都走了,你哭给谁看?”
顾夫人捏着帕子,暗自垂泪:“我们的亲女儿死了,难道你连让我伤心一回也不行?那丫头再好,到底也不是亲生的。”
“一个给豫王做了妾的女儿?”长宁侯冷笑道:“豫王府中那么女人,她在其中连点水花都翻不出来,更别说如今豫王是什么下场?在你眼中,难道楚怀瑾还没有一个失了势的王爷厉害。”
顾夫人当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哪边更厉害,即便是傻子也能分得出来,她只敢小声道:“那倒也不必要了她的性命……”
“难道要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们长宁侯府的姑娘,在豫王府做妾?”长宁侯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别说是如今豫王失势,即便是在豫王还风光时,做妾也丢了侯府的脸面。难道你还要全京城的人看你的笑话?”
顾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前开始,顾明蓁就给她挣足了里面,在她未出阁时,就已经是京城贵女中的领头人物,从前还不显,等嫁给楚怀瑾后,才显出她的手段厉害,就说太后去别庄小住几日,只点了顾明蓁一人陪同,就足以见得殊荣。如今她出门与其他夫人来往,旁人提起她时,都是先提顾明蓁,再提长宁侯府。
要说这些风光没了,她也不舍得。
“可……”顾夫人嗫嚅道:“她到底是我们的女儿……”
“也幸好是豫王失势,王府之中防守不严,才能得此机会。若非如此,如何让她憋住话,再也不提这个消息,才真是件难事。”长宁侯冷漠地说:“侯府可以有个遗落在外的女儿,她能是农户女,但不能是豫王的妾。”
“……”
“日后你也别将此事乱说。”长宁侯警告道:“我们的女儿是养在农户家中,突发急病没了,我已经与那户人家交代过,日后可别说漏了嘴。蓁儿才是我们的女儿,她嫁到了楚家,说出去也是楚家人,若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往后可就与我们没关系了。”
顾夫人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
……
顾明蓁的马车出了城,一路到了叶家村中。
叶家村难得有贵人来,村民们纷纷探头好奇地看,顾明蓁向村民们打听过去,一路找到了叶家。
叶父恰好在家中,见到她时,愣了片刻,想起近日的大事,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有些局促不安:“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顾明蓁轻轻颔首:“好。”
与侯府与楚家相比,叶家的日子过得实在落魄,但好在收拾的整洁。顾明蓁随他到叶母牌位前上了香,二人虽是父女,可几十年没有见过面,如今面对面坐着,也仿佛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