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风如情人之手,温柔划过树梢,让那树上的每一块小木牌,都似乎顺着风的力道轻轻的敲击起了彼此,奏响了极为和谐、让人无法不去倾听的一首乐曲。
“宋博士,宋博士……快醒来……”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那声音是这样熟悉,可宋芸芸却想不起,是谁叫自己博士,又是谁,在反复的喊着自己的姓名,仿佛对她极为眷恋。
“是谁在叫我?”宋芸芸呢喃着这样的话语,下一秒忽然清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自己正被藤蔓绑着往树梢上送的那一幕。
有恐高症的宋芸芸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起来,拼命的踢打着那藤蔓,就算是泥塑木雕,这时候似乎也被她踹的疼痛起来,那藤条缩了缩,竟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姑娘,别踢了。”树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张老人的脸孔---树皮的纹路像是一张笑脸的模样,“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放我下去!”宋芸芸叫道:这特么的是树精吧!
“好奇怪……好奇怪……”那老树却只是喃喃的念叨着这三个字,良久,忽然发出了“啊”的一声低沉的叹息。
就在宋芸芸和老树对话的同时,谢哲也正陷在最痛苦的梦魇当中。
三个月,他以为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可是在这个梦里,他却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
三个月……这三个月,真不知道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所谓的神和他们人类开的玩笑!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谢哲倏然睁开眼睛,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瞬间浮起了密密麻麻的痛苦神色,他睁眼之时已从反复不断的梦境之中挣脱而出,待发现自己是被藤蔓卷着虚悬在半空,他却反而又闭上了眼睛: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啊,你也很奇怪呢……”老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传来。
“你是,老树……?”谢哲默默的和他沟通,“那些孩子,都是你带走的吧?”
“是啊。”老人的声音慢吞吞的,但显然带着几分委屈,“可是这是他们的父母亲许诺给我的呀。”
谢哲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一幅的画面,显然这些都是老树的记忆。其中一闪而过的也有宁溪蕾。她的手里牵了一个小姑娘,两个人正笑嘻嘻的开开心心的把手里写着小姑娘名字的神符挂上了老树的枝头。
那是一颗很粗壮的,要数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
在她们身后,老槐树轻轻抖动着枝叶,仿佛是开心一般的发出了‘沙沙,沙沙’的声音。
“他们向我许诺,只要他们的孩子能够好起来,就把那些孩子送给我,变成我的孩子,”老树慢慢的说道,“所以,现在我就来向他们要了。”
“……”w市以前的确是有过这样的传说,如果有孩子生了治不了的病,就把孩子的名字写在木牌上面,挂在老槐树身上,以把小孩儿许给老槐树做它的孩子。传说中,这样的做法能让小孩儿的疾病不药而愈,回复健康。
但是想必这么做的时候这些父母亲们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大树真的会把孩子们给带走吧。
“明明只是履行约定好的事情呢……”老树咕哝着,“你们这么凶干什么?”
“你要那些孩子做什么?”谢哲问道:他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这棵老树具有很高的智商,并不是那种只能用打打杀杀来解决的怪物。或许许愿森林之所以会变成十大凶地之一,也和之前来探险的人每一次都是有去无回,继而恶性循环进来就是喊打喊杀甚至用火系异能想要直接烧掉这片林子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别人,别人也就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你。
“我一下子长得太高了呢,”老树摇了摇自己的身体,“周围的动物们都不来啦,那些原本住的和我很近的同伴们也都枯死了,”废话,它一个人占光了阳光雨露,剩下给它附近的那些植物的就几近于无了,“我很寂寞,就想有孩子们陪着我。”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谢哲说。
“可是不用多久他们就闹着要回家,闹着肚子饿,闹着要爸爸妈妈……”老树苦恼的开口,“我就只好让他们继续睡觉了。”
“这么说,他们都还活着?”谢哲惊喜的说。
“都在这里呢。”老树指了指自己的中间树洞,点了点头。
***
宋芸芸被藤蔓放了下来的时候她还在懵逼:咦,说好的要大打一架呢?说好的武力解决问题呢?
都已经做好了要打一架的准备了,怎么忽然之间就握手言和了?
谢哲显然醒来的比他们其他队伍里的人都要早,等到队友们一个一个的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清醒,他带着他们爬上了高高的树身,在中空的树洞里找到了那些并排睡的正熟的孩子们。
宁溪蕾抱着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机械的喃喃的说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差点激动的要跪下来给他们磕头,谢哲却摇了摇头:“能救回你的女儿不是没有条件的,以后你们这些家长,必须得每周来一次许愿森林,陪这里的老树聊天,每批人在这里呆够一天一夜,轮班完了才能回去。路上可能会遇到丧尸侵袭,不一定安全,可能你们自己也会把命丢在路上,你想好了吗?”
虽然说老树答应了放人,而且它对要人命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这可不代表着来这里的路上就会一帆风顺了。